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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珂说完,空气陡然安静,十分尴尬。
陆珂受不得这尴尬,急忙往怀里掏,一边将香囊双手捧出一边说道:“原公子才学天下无双,所著诗文更是当世无双。我……久闻郎君诗文,所以做了这个香……啊——”
陆珂话还没说完,盖头忽然被猛地一把掀开,她惊吓出声。
烛火摇曳,灯影婆娑。
她因为惊吓,身子后仰,弱弱地缩着脖子,一双水润眼眸通红,如受惊的小鹿。
原晔站在陆珂面前,很近很近。
他薄唇紧抿,眉头皱成一座山,目光死死地扣在她身上。
高大颀长的影子覆盖在陆珂身上将她完整地包围起来,让陆珂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她双手捧着香囊,一动不敢动,只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在问,为什么不等她说完,突然掀开她的盖头。
两人相视许久,原晔抬手,拿起香囊,放在鼻尖:“这香味是地榆和甘松?”
陆珂坐直身体,深呼吸一口气:“是。”
原晔:“很少有人会用这两种草药做香囊。”
陆珂咬唇:“我有一些缘由,所以佩戴的香囊皆有这两味药材。”
原晔摸索着香囊上粗糙的针脚:“是何缘由?”
陆珂欲言又止,双眸垂下,面色发红:“女子每月小日子止痛。”
闻言,原晔愣了一瞬,背过身去,似乎是觉得自己唐突了,说道:“抱歉。”
陆珂抬眸,看了原晔一眼,这人刚才忽然掀开盖头,行为莽撞,惊了她好大一跳,这会儿又松口道歉,注重礼节,倒是挺有趣的。
陆珂笑道:“无妨。”
原晔:“香囊既然是送我的,那我便收下了。”
陆珂:“那……我可以叫你相公吗?”
“咳。”
原晔轻咳一声,仿佛被陆珂这孟浪行为惊到了:“似有不妥。”
陆珂:“你我已经成亲,还是皇上亲赐,如何不妥?”
原晔:“总之……不妥。”
陆珂:“明白了。”
陆珂抿唇偷笑,“既然原公子觉得相公二字不妥,那我以后不叫便是。”
原晔:“你能明白便好。”
陆珂:“我明白的,夫君。”
“不可。”原晔回头,疾言厉色,只是眼神飘忽躲避,像被调戏的小媳妇儿似的,没有半分震慑力。陆珂猛追穷寇道:“夫君,我累了,我们休息吧。”
说完,陆珂伸手解嫁衣。
这嫁衣繁复厚重,腰身勒得极紧,都快憋得她不能呼吸了。
原晔再度背过身去,“你真的想好了?”
陆珂:“是,夫君。”
原晔:“陆珂。”
陆珂:“嗯?”
原晔:“我这人并不如传闻那般性情宽厚。若你我为夫妻,不论因何而成,终其一生,唯有彼此。日后你若后悔,亦或者因为别的什么缘由,想离开,皆非死不可解脱。”
原晔微微侧身,垂眸:“你若是害怕,现在就可说清楚。我会放你离开。”
原晔说完,久未等到陆珂回复,抓着香囊的手微微收紧。
他喊了一声:“陆珂?”
陆珂盖着被子,嗯了一声,似乎刚回神。
她问:“你刚才说的话,我有些没听懂。我想确认一下。你的意思是说,咱们成亲后,只有彼此,不会有第三人的存在,并且只有丧偶,没有和离?”
原晔:“嗯。”
陆珂惊呆了。
她这是什么逆天的好运气。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来这里两年了,她见过的男人就没有不去青楼楚馆寻花问柳的,也没有不找通房不纳妾的。
就连说喜欢她的那个陈炎,也是有红颜知己的。
本来她都已经放弃了,早不做希望找个身心唯一的男人。
她左右盘算思量,珲阳是个好地方,原晔清高孤傲,不屑风流,没有通房,不去烟花柳巷,别管以后有没有小妾,至少现在是干净的,成亲不亏。
大不了有小妾后,她再找机会和离。
只要能逃出陆家,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没想到,原晔跟她说,终其一生,唯有彼此。
这种天大的好事,到底有什么可害怕的?
陆珂还未来得及从喜悦中回答,原晔再度问道:“你若因为害怕,想要离开……”
陆珂:“我不害怕。”
原晔错愕回身:“你真的不想离开?”
陆珂坚定至极:“不离开。”
如果说以前陆珂还抱着走一步看一步,忽悠一时是一时的想法,那她现在就是真的动心想和原晔好好过日子了。
就算没有爱情这种奢侈品,他们也可以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
陆珂在床上躺下,原晔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脱去外衣,也在她身边躺下,顺便吹灭了旁边凳子上的油灯。
油灯一熄,整个屋子伸手不见五指。
屋子越黑,越安静,同一个被子下的体温越是令人无法忽视。
尤其床还那么小,只够一个人睡。
陆珂忐忑地捏紧了被子,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原晔动作。她纳闷地转过身,想看一看原晔,但是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
她动了动胳膊,手臂碰到了原晔的肩膀。
原晔的体温比她高了许多,被子里暖烘烘的。
原晔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怎么了?”
“我……”
陆珂声音微小,挪动身体,靠近原晔,将手臂放到他的胸膛上,“夫君,我冷。”
第4章 克己复礼
◎每个流放的犯人到了放逐地,都要做两年苦工受罚。◎
若是京城那边,九月份也就多加一件单衣,甚至秋老虎来袭,与炎热夏日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珲阳不同,珲阳在盛国最北方,是整个国家最冷的地方。
这个季节,已经很冷了。到了夜晚,气温就更低了。
男女之间体温不同,陆珂在小屋里坐了许久,手脚冰凉,但原晔哪怕是用冷水擦了身子,全身也是如火炉一般。
陆珂又往原晔那边移一移。
原晔抓住陆珂的肩膀。
今日陆珂穿的是细腻的丝绸内衫,质地滑腻。
他声音低沉:“不要乱动。”
陆珂哦了一声,将头枕在原晔的手臂上:“夫君,你冷吗?”
陆珂摸了摸原晔的脸,“夫君,你的脸好热。”
陆珂的手顺着原晔的鼻梁往下,落到他的唇边,原晔张口咬了一下她的手指,“安分点,我忍不住。”
这陆珂就不明白了。
到底要忍什么?
忍着忍着,忍一个有名无实,把她这颗生米送回陆家吗?
陆珂心里不忿,头一扭,也学着原晔那不痛不痒地力道咬了他肩膀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