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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起来。
果然是陶柚那里发出的动静。
视野清晰了,裴于逍才发现陶柚早已不知不觉侧躺过来,眉心紧紧皱着,嘴唇微张,一手揪着衣领艰难喘息着。
但他没有醒过来,仿佛陷在梦魇里,仰着脖子,徒劳汲取着上空的氧气。
裴于逍当即按下了呼叫铃。
很快,护士带着值班医生小跑进来,床边的围帘拉上,灯光亮起,护士立刻给陶柚带上了氧气罩。
裴于逍看见他嘴唇都紫了。
他心脏猛地跳了跳,伸手摸了下陶柚的额头,一片汗湿里不用体温计都能知道温度高得有点过了。
“来,让一让。”护士小声说。
裴于逍连忙退后两步,手指有些发颤,在衣摆上蹭了蹭才勉强控制住。
他从没见过陶柚这种模样。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可就当下这瞬间,他结结实实地感到一阵惊心动魄。
或许和陶柚本身就比较脆弱的外貌有关,他一旦生病或者无声无息闭上眼睛时,就会让人没由来地感到心慌。
所以哪怕医生此刻仍然很镇定,裴于逍也不受控制地悬起心神。
“帮我扶他坐起来一点。”医生对裴于逍说。
裴于逍不明所以,但还是不敢耽搁地照做,来到床边,托着陶柚的后颈,将他慢慢抱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对就这样,”医生拿出听诊器捂在掌心,指挥裴于逍:“上面三颗扣子都解开。”
裴于逍猛地一顿。
“怎么了?”医生丝毫没有察觉到隐晦的氛围。
“……没有。”裴于逍抿了抿唇,手指略微僵硬地捏住了陶柚胸口最上面那颗扣子。
或许是不小心碰了皮肤,陶柚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水汽,好像下一秒就要有泪珠滑下,裴于逍略微心惊。
陶柚明显是烧懵了,眼神都是迷离的,裴于逍和他对视短短片刻,强硬地逼自己错开了视线。
扣子很快被解开。
陶柚单薄的胸膛袒露出来。
好瘦好瘦……
就像骨头上只覆着一层薄薄的皮肉,呼吸间骨骼撑起皮肤的弧度都清晰可见。
陶柚烧得身上都粉了。
裴于逍沉默地托起他的后背。
医生拿着听诊器凑近,锐利的目光看向陶柚:“听得见我说话吗孩子?”
陶柚眼皮动了动,而后迟缓地点了点头。
“那还好。”医生稍稍松了口气,把捂热的听诊器放到陶柚胸口,“吸气……对,再慢慢呼气……嗯对,就这样……”
每变换一个角度,陶柚就跟随医生的指示深深呼吸,裴于逍托着陶柚,感觉怀里仿佛抱着一只装满热水的气球。
瘦削的后背抵在他胸口,每一次呼吸的起伏都牵动着裴于逍心跳的频率。
啪嗒!
某个瞬间,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滴落到裴于逍虎口上。
裴于逍低头,看见一滴透明的眼泪,已经顺着虎口滑进了掌心,温度和陶柚呼在他耳畔的热气一模一样。
他几乎是怔了好几秒,然后慢慢回神,才想起来帮陶柚把眼泪擦掉。
但他没想过的是,原来人的眼泪可以越擦越多。
“他为什么会哭?”裴于逍没忍住问医生,语气里有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焦急。
医生又在陶柚的后背上听了听,收起听诊器,瞧了瞧陶柚的脸,维持着亘古不变的淡定。
“哦,没事,”他说:“应该不是他故意想哭,有的人高烧就是会分泌生理性眼泪,注意好补水就行。”
医生说完,回头向护士低声交代了几句,不一会儿护士另外拿了几袋药水回来,要替陶柚挂上。
陶柚手背上的针管有些回血,应该是刚才呼吸不畅侧躺的时候压到了,护士拔出针头,重新扎针。
陶柚迷迷糊糊偏过头,没来得及看清怎么回事,眼睛就被裴于逍遮住了。
裴于逍把他的脑袋转到自己这边,手掌附在他湿漉漉的眼睫上,声音听不出起伏。
“别看了,”他说:“再看真的会晕。”
陶柚:“@.@~”
咋了?他又被扎出血了?
陶柚:“@>@~~~~~”
点滴重新被调好,吸氧之后陶柚呼吸稳定不少,医生护士脚步轻俏地离开,病房里又随之黑暗下来。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裴于逍缓缓松了口气,莫名有种心神激荡后的疲倦和茫然。
他在床边站了一会儿,感觉陶柚没了动静像睡着了,才准备回自己那张折叠床上躺一躺。
手还放在陶柚脸上,他试着小心拿开,却被人攥住了。
裴于逍呼吸猛地一滞。
但陶柚仿佛只是烧迷糊后的下意识动作。
他身上温度太高,就想找冷的地方贴着,抓着裴于逍的手腕不放,额头一个劲在他手背上蹭。
裴于逍身上都绷紧了。
过了很久,他却没有强硬地抽开。
他手指不自然地弯曲起来,像是怕不小心戳到陶柚的眼睛,而略带僵硬地绷起一条圆滑的弧度。
·
陶柚直到第二天的下午才彻底退烧。
炎症消下去后,他的状态渐渐转好,开始对裴于逍带来的“营养食物”能吃出滋味了,也能哑着嗓子打嘴仗,或者在网上到处找人聊天。
只可惜还不能吃日思夜想的蛋糕猪。
实际上是暂时杜绝了一切甜食和腥辣,陶柚听到这个医嘱时直接重度emo了两分钟,凭借过人的意志力才重新站起来。
周一裴于逍一整天都有课,晚上又有专业讲座,陶柚无聊得紧的时候,还是另外两个室友来陪他唠了会儿磕。
周二裴于逍回来了,还同时带来一套衣服,是那天他们逛街买的。
晚饭后陶柚出院,换上那身精致舒适价格不菲的衣服,水灵灵得像换了个人。
陶柚一照镜子,发现自己就这么摇身一变成校园潮男了,差点被潮出风湿,倚在裴于逍身边啧啧感叹:
“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啊,勉强能衬托我的花容月貌。”
裴于逍:“……”
他轻瞥一眼这只臭美的水果,神色复杂:“你也是不害臊。”
陶柚扬眉,神采奕奕。
“害臊是什么?高数教材里没教这个。”
裴于逍:“……”
裴于逍拔腿就走,生怕被人看出自己和陶柚关系好。
·
陶柚的请假时长是经过精心计算的。
既能逃过一整天枯燥无味的专业课,又不错过晚上的吃瓜大会,哦不,吃瓜班会。
也不知道张晴语找没找到她的接班人。
班会是随便找的一间空教室,因为不确定要开多久,张晴语特意挑的一间整个晚上都没有课的。
唯一的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