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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感激何荣耀,真的愧对亲生女儿。所以活生生被注射过量吐真剂,才硬挺着没说出鸳鸯币下落。
所以才有救他的舍身一跃。
人已经死了,他再也不知道李富立是装疯卖傻,还是真的被吐真剂打傻了脑子。
何岭南摘下手上的红绳,将铜钱放在何小满手中:“小满,另一个铜币在你那儿吧?”
何小满点点头,抓起手机,扒掉手机壳,从手机壳里层抠出一个透明塑封袋——里面赫然装着一枚铜币,图案和何岭南这枚有差别,但即便外行人如何岭南,也能看出这两枚铜币是一对。
“你正好在博物馆上班,直接把它们交公吧。”何岭南说,“这级别的文物,不是咱们平头老百姓能摸的。我看那些收藏家送拍的文物,都说的清来路,哪朝哪代,哪个皇帝赏赐给他们家哪位老祖宗。咱也说不清楚这玩意儿咋来,再把咱当盗墓的给抓喽。”
“还盗墓,”何小满笑起来,“小说看多了吧哥。”
“哥没跟你开玩笑,”何岭南正色道,“这事儿可大可小,你今天就回国。”
何小满脸上的笑意一下子黯淡了:“哥……”
何岭南:“你先回去把铜币交公。我也回,能出院就回国,回去之后不折腾了,再也不来新缇这鬼地方。”
“哥,鸳鸯币的事没那么严重,我也不是打劫博物馆了……”
“那我现在就办出院,跟你一起回。”说着,何岭南掀开被子,作势要下床。
“现在哪行!你才刚醒!”何小满急忙起身扶住何岭南。
何岭南身上一点儿劲儿没有,一下就被小姑娘摁回了病床。
何小满坐回椅子上,看着他:“哥,你说真的,回国,再也不来新缇了?”
何岭南点了点头。
何小满:“那也不用这么着急……”
“小满!”何岭南扬起声,“那凶手就在新缇,每分每秒都可能跟你擦肩而过,你在新缇见到他怎么办!”
“哥,”何小满沉下声,“你一会儿说是被流氓抓,一会儿又担心我被那凶手遇上,你跟我说实话,抓你的到底是不是当初害爸的人?”
何岭南闭了闭眼,抬手一拳捶在床单上,包在骨折拇指上的固定架一震,指节传来钻心痛:“别问了!”他拼尽全力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精神有毛病!我说的话都是放屁!都他妈假的!”
病房里倏然安静,只有远处山谷间隐约的鸟鸣隔着窗户传来,声音飘渺得像错觉。
“对不起,”何岭南用没受伤的手盖住额头,“跟你讲话太大声了,小满,哥求你,你直接回国不行吗?”
“那你答应我……”何小满说,“不许换手机号,我打电话你要接。”
“好。”何岭南应道。
屋里气压太低,他探头朝病床斜对面空荡荡的沙发上看了看,试图缓和气氛:“我记得看见秦勉和秦勉他爸来着,人呢?”
“秦勉头上拆线,秦叔陪他去了。”何小满看向墙上的钟表,“现在快回来了。”
话说完,门又被推开。
走进来的还是刚才那一米八的护士,正好秦大海和秦勉也在护士身后走进病房。
秦大海一对上何岭南视线,立即兴高采烈道:“哎呀,你又醒啦!”
“怎么,”何岭南喊过之后觉得脱力,“我醒了不好?”
“好呀,怎么不好!”秦大海要凑上来,被大护士一挡,护士抄着公事公办的语气冷冰冰道,“脱裤子,肌肉针。”
何小满一听,站起来走到病房门外。
秦大海也没凑上来。
只有秦勉弯下腰攥住何岭南的手,大概是以为他怕打针。
笑话,多大人了,肌肉针有什么可——“啊!”
针扎进来一瞬,何岭南措不及防一嚎,捏住秦勉的手。
大护士手起刀落,扎完就走。
秦勉帮他提上了病号裤。
何小满重新走进屋,晃了晃手机:“哥,我买了下午的票。”
何岭南撒开秦勉的手,抬眼看秦勉:“帮我把小满送去机场,行吗?”
“好。”秦勉说。
病房里只剩秦大海,时隔多年,何岭南突然发现此老登有说脱口秀的天分,他躺床上晕着不想说话,老登也不介意,就说就说就说。
从村里总给他送鸡蛋的,据秦大海自己猜是暗恋他的大娘,说到下棋的老陈头,棋品败坏偷了他一颗子儿,再到村里有个倒霉孩子总放大鹅啄他,那大鹅比甄子丹都能打。
何岭南躺着一声不吱,连笑的力气都没有,扬着嘴角迷迷糊糊睡着。
梦见了好久没想起来的非洲草原。
上学时,导师提过,说他有摄影天赋,天赋点不在创造力上,在于捕捉画面细节的能力,比起以创造为主的电影,纪录片更适合他。
导师说的没错,他拍纪录片,也经常觉得自己拍得好。
在非洲无人区,捕捉到好镜头,恨不得给自己跪下磕头,最后只是一拍大腿,大喊“我可真牛B”,把周围的小豹崽吓一跳,溜溜匍匐逃跑,躲到大树后边,露一只眼睛瞄他。
如果不算被毒虫子咬进医院两次、闹痢疾进医院一次、一脚踩空秃噜到山坡下胳膊摔骨裂一次的话,在非洲无人区那六年挺开心。
因为小豹可爱。
蜥蜴可爱。
野猪也可爱。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整整六年,从开拍到拍完,这些野生动物没一个咬过他……至少没往死里咬过他。
他伸手摸到那只母豹时差点流眼泪。
被信任的感觉真好。
再醒过来天已经黑透,何岭南侧着头,刚好能透过窗户看见天上的弯月。
“喝水么?”旁边传来秦勉的声音,何岭南看过去,发现病房里只剩秦勉一个人。
秦勉端起水杯,何岭倚着背后的靠枕坐起来,就着秦勉的手喝了一整杯水,擦擦下巴,问:“你爸呢。”
秦勉:“回酒店睡觉了。”
“他身体不好,非到新缇来干嘛。”何岭南说。
“担心你,非要来。”
何岭南听出秦勉声音里类似感冒的浓重鼻音,抬起手,摸在秦勉额头,停顿片刻,被传到手掌的温度吓一跳:“这么烫?”
“是你身上凉。”秦勉把他的手摘下,护在手中,“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一想到食物就反胃,多半是药物副作用。
“我不饿。”何岭南说着,靠边挪了挪,掀开被子,让出一半床位。
秦勉盯着白床单,盯了足足两三秒。
搞的何岭南紧张兮兮,朝暴露出来的床单看过去,干干净净,只是被他压出几道褶。
“我躺沙发就好……”秦勉终于开口,“身上衣服穿了一天,不干净。”
何岭南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