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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岁这……是急怒攻心,兼之忧虑过度,惊惧交加所致。吐些瘀血也算……排解了内腑郁气。并无大碍,静养几日,按时服药,自会慢慢康复。”

“放你爹的屁!”江临舟还没反应,江策川先暴怒了,他一把揪住老太医的领子,指着床上气若游丝、明显比之前更消瘦的主子,眼睛血红:“没大碍?没大碍能瘦成这样?!能吐这么多血?你这庸医!你到底会不会看?我壮的像牛一样吐两口就算了,但是他不行啊,他瘦成这样,身上有多少血给他吐的,你赶紧给我重新看,仔细着看!”

江临舟似乎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费力地扯了扯江策川的袖子。

江策川感觉到那细微的力道,猛地回头。江临舟看着他,缓缓地、极轻微地摇了摇头,那眼神凝重而疲惫。他沙哑着喉咙,气息微弱地对小宫女吩咐:“去……跟太医……拿方子……”

小宫女和如蒙大赦的太医赶紧低头退出去了,关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江临舟紧紧攥着江策川的手腕,指尖因为用力而深深陷进他的皮肉里,将他拉得更近。江策川惊疑不定地俯下身。

江临舟的目光凝重地钉在他脸上,然后凑近他耳边,用仅存的气音,一字一字道:“不是……急怒攻心……是……毒。”

江策川瞳孔骤缩,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他几乎要惊叫出声。

“唔!”江临舟反应极快,用尽力气抬手死死捂住了他的嘴!力气大得惊人。江策川感觉到了主子手心的冰冷和颤抖,也看到了他眼中严厉的警告和浓重的无奈。

江临舟艰难地喘息着,看着江策川布满惊恐和不敢置信的眼睛,他没有解释毒的事,而是缓缓抬起了另一只手。

他伸出食指,慢慢地、清晰地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停顿了一下。又缓缓地、沉重地移动手指,最终将那根食指轻轻地、竖着,压在了自己苍白的、毫无血色的嘴唇上。

——隔墙有耳。

江策川死死地盯着主子的眼睛,又看向那根封缄般压在唇上的食指,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直冲天灵盖,瞬间浇熄了他所有的怒火。

他们此时此刻就像两只笼中鸟,一切动作都在十三郎的监视之下。

江临舟闭着眼,脑海里依然是挥之不去的人皮活剥术,不知道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差错,接连好几个人都在头顶被划开后,灌水银灌死了,也有能喘气的,但是一跳一跳的血肉让江临舟看了只想吐,经受这样的苦楚还不如一开始就死了。

十三郎却看得津津有味,“怎么没一个金蝉脱壳成功的?真没意思……”

不断往皮肉里灌进去的水银和一声声的惨叫,让江临舟寸步难行,他没办法做到跟十三郎一样隔岸观火。

他是正常的人,没办法从这些受难的血肉之躯发出的痛苦呐喊中获得快乐,他只觉得痛苦、煎熬。

江临舟察觉到十三郎的眼神从他一开始踏入这里,就没离开过自己,他在观察自己的神情,企图从他皱着眉头的不适的表情中发现一点享受。

但是怎么可能呢,他听着这些人痛苦的呐喊只有心悸和同情。他从根本上就不认可十三郎虐待人的法子。完全不把人当人看,无论是敌人还是跟自己意见相悖的同僚,他一个也没有放过,一视同仁的折磨取乐。

“找到了吗?”

江临舟抬起头看着十三郎。

“咱家不明白九千岁说的什么。”

“我说你从我脸上找到一点享受的神情了吗?”

打着哑谜的时候才有趣,一旦被人直白地揭开面纱,十三郎的丑恶心思全都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

“你早晚会得趣的,不着急。”

十三郎看着他像是在看顽劣不听话的孩子。

江临舟懒得跟他争论,强忍着恶心撑着回来,结果打开门后扑面的饭香味跟自己身上的血腥味一对冲,胃中一阵翻腾,忍不住吐了出来。

“不用担心,毒是我自己下的。”

江临舟用气音说话,只能尽力贴在江策川的()()边上,才能让他听清楚。

江策川闻言又是一惊,不解地看着江临舟。

他疯了吗,怎么给自己下毒?

江临舟见他一脸懵,反倒是笑出来了,“你还记得老邪头的关门弟子吗?”

怎么不记得,扎着个小辫子,脾气还特别大,自己还把他当牲口拴在院子里……

“我竟然见到他了,我也不知道老邪头这么有能力给他弄到那个位置上去了。”

那一天江临舟下朝的时候被人叫住了,转头一看是个半大的毛孩子穿着官服,抓住他的衣袖就是不放,江临舟问他是不是有事他也不说话,有些恼怒的江临舟冷漠地看着他就要把自己的袖子拽出来。

那人一句“师兄,别来无恙”给江临舟砸得晕头转向。他脑子想了半天没想到他这个便宜师弟到底叫什么名字……

索性直接略过他,“师父他还好吗?”

“他坟头草都有半个人高了。”

老邪头死了。

难怪火烧藏云阁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来帮他,贺兰慈被困牢狱,老邪头直接死了。

便宜师弟补充道:“不知道哪个相好的把他杀了。我跟你一样,也不记得她们的名字。”

他说着说着就翻出来一个纸包,“里面是我们师父用毕生之力研究出来的毒,无色无味,发作慢,最适合下毒,你藏起来用,背面是我写的酸腐文章,你可以交给十三郎看。”

江临舟还没来得及说话,他那便宜师弟倒是先赶客了,“师兄还是快走吧,别耽误了我的仕途。”

也不知道该不该夸他那便宜师弟心思周到,就这么一会离开的时间,十三郎就跟他要东西,说自己看到了有人给他递东西了。

江临舟不慌不忙地把另一个份给了他,包着他师弟的酸腐文章。果真如他师弟所说,马车上的十三郎只看了半张,就开始皱着眉头,啧啧倒牙齿。

然后把纸一扔,叹了口气,“怎么又是他?别什么人的文章都接,有能力往上爬那是他的本事,没能力的东西就在底下待着吧。”

江策川听完,不解地问,“他给你送这个做什么?你用这个给……”

话没说完,但是江临舟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他就跟人参成精了一样,要是跟平常的毒一样下……”

江临舟话还没说完,江策川就捂住了他的嘴,他主子不是说隔墙有耳吗,怎么反倒大声起来了。

江临舟掰开他的手,“探子走了。”

“我把毒藏在指甲里,只要是我经手的食物都带着毒,但是我自己也避免不了这毒进嘴。”

所以他总是借着见了血腥的理由将肚子里的东西全都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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