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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唧唧地嘟囔:“不行了不行了,这下是真吃顶了,撑的我走不动道儿了。”
“主子,你待会儿得想法子把我抬回去。”
江临舟放下手中的茶盏,杯底落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他没有看江策川那副没骨头的样子,只是抬起头,目光沉静地看着他,声音不高不低地问了一句:
“你还想回去?”
“肯定不想啊。”
话音刚落,江策川眼中原本吃饱喝足后满足的笑意瞬间凝固,他猛地从椅子里坐直了身体,几乎是扑在桌子上,眼睛亮得惊人:“主子,你的意思是不回去了?”
江临舟看着他那瞬间激动起来的模样,嘴角微微弯了一下,又给自己重新斟了半杯茶,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就这几晚而已。”他补充道,像是在划出一道清晰的界限,这短暂的喘息是有限的。
“哦。”
江策川刚刚燃烧起来的小火苗,被这桶小小的“冷水”浇了一下,刚刚还兴高采烈的神情肉眼可见地黯淡了几分,他重新垮回椅子里,撇撇嘴,有些意兴阑珊。
江临舟将他的失望看在眼里,端起茶杯,看着自己在茶水中的倒影。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压得极低,在这暖融融、酒气未散的房间里,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寒意:
“策川,”他抬眼,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江策川脸上,带着一丝锐利的审视,“你看看,跟着我出来这一趟的,’明面上‘的都是些什么人?”
江策川被打断失落,下意识回答:“不就是你那几个……”话刚出口一半,他就意识到那些跟在马车后面、沉默寡言的随从是江临舟的人没错。
但这些只是他们能看见的随从,是摆在明处的棋子。那些藏在暗处的呢?那些无时无刻不盯着江临舟一举一动的眼睛呢?
这短暂的离宫,这酒楼里的逍遥,甚至跟贾大人的三言两语,都在无数双无形眼睛的注视之下。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可能被传回那个活死人般、却依然掌控着生杀大权的老阉狗耳中。
“谨言慎行。”江临舟这句话说得极轻,几乎是唇齿间的气流。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入喉,表情在氤氲的茶烟后模糊不清。
“老阉狗,()腿里缺玩意儿的东西。”
江策川赶紧骂了一句,他巴不得这些狗腿子赶紧去跟十三郎说自己骂了他什么。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江临舟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吃好了?吃好了走。”
“好了。”
江策川刚说自己吃得太饱走不了,见江临舟起身,咕噜一声从椅子爬了起来,上前牵着江临舟的手。
两只手碰到的那瞬间,江临舟有点愣,江策川又拉着他的手晃了晃,“害羞什么,你小时候还跟我这样拉着手来回晃。”
第61章 主子,张嘴
江临舟心想,那得多小了。
江策川把他俩的手举起来,十指相扣,笑着说,“我们之前也经常这样。”
江临舟见他笑得灿烂,只说了句是吗就没再说话了。
两个人没回贾府,而是另找了客栈住下了。
客栈的床铺算不得奢华,但对江策川来说,没有挥之不去的香味和窥探感,已是极好的温床。他几乎是沾枕就着,没心没肺的沉沉睡去,只留江临舟独自躺在黑暗中,对着陌生的房梁。
江临舟的睡眠一向浅得如同浮冰,一点风吹草动便能使他惊醒。更别提今晚是在完全陌生的环境,身边还躺着个不安分的“火炉”。他心里像是坠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一种毫无来由却异常清晰的不安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越是强迫自己放松,那份警觉就越是尖锐,扎得他闭不上眼。
寂静中,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摩擦声。睡梦中的江策川无意识地翻了个身,大概是嫌外面不够暖和,他竟是整个身子一拧,像个巨大的、热烘烘的八爪鱼,手脚并用地直接滚了过来,精准无比地一头扎进了江临舟怀里。寻到了舒适的位置,他还用脑袋满意地蹭了蹭江临舟的肩膀,喉咙里溢出几声模糊的、餍足的哼哼,灼热的鼻息全喷在江临舟颈侧。
江临舟:“……”
他感觉自己怀里瞬间塞进了一个持续散发热量的大火球。
江策川挤过来还不算完,整个人几乎是贴着他,卯足了劲儿往他和墙壁之间的缝隙里钻,再让他这么得寸进尺地拱下去,自己迟早要被挤掉下床去。
江临舟无奈地想,昨晚就该自己睡里面,把江策川赶到外侧去。只是当时被江策川抢先一步跳上床占了位置,自己竟没多想……
不能再忍了。
黑暗中,江临舟叹了口气,伸手精准地揪住了江策川后颈的衣领子,用了力往外扯。
“唔……嗯?”猝不及防的力道让睡梦中的江策川终于迷迷糊糊地醒来。他费力地撑开一条眼缝,茫然地在黑暗中“看了看”脸色绝对算不上好的江临舟,声音像是浸在温吞的水里,黏糊糊的:“主子……你……”他揉了揉眼睛,“你还没睡啊?”
“睡不着。”江临舟言简意赅。
江策川的意识显然还在梦境的边缘挣扎。他不甚清醒地点点头,带着浓浓的鼻音,含糊地应了一声。然后,在江临舟以为他要说点什么的时候——他竟然极其敷衍地抬起一只手,象征性地、软绵绵地在江临舟的肩膀上“拍了两下,动作敷衍得像是赶蚊子,拍完这两下,他那支撑的身体力量瞬间消失,脑袋一歪,砸回江临舟怀里,呼吸再次变得绵长均匀,连个缓冲都没有,直接沉入了更深的梦乡。
江临舟:“……”
他从没见过哪个死侍睡得像江策川一样沉。
他能感觉到对方靠在自己胸口的胸腔平稳起伏,那熟睡后均匀的呼吸声近在咫尺,清晰得如同擂鼓。
算了,就这样吧。
江临舟盯着黑暗良久,最终放弃了把人彻底丢出去的打算,闭上了眼睛。只是这一夜,他睡得比往日更不安稳,那种心悸的感觉,如同挥之不去的阴霾,一直笼罩在上方。
然而,昨日那不祥的预感,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次日,当江临舟和江策川再次踏入贾府那金碧辉煌的大门时,眼前所见已非昨日景象。
大门虚掩着,门轴似乎遭到了破坏,发出一种涩滞难听的、仿佛在哭泣的“吱呀”声。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混合着寒冷空气中凝结的铁锈味,如同实质的巨浪,劈头盖脸地朝他们扑来。
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即使是见识过不少风浪的江策川也瞬间瞳孔放大,僵立当场。
昔日奢华富丽的庭院,如今已成修罗炼狱。
刺目的猩红色泼洒得到处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