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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从戏谑变成了巨大的震惊。

他顾不得墙头,利落地跳了下去,稳稳落在老头身边,赶紧伸手把人小心搀扶起来,眼里写满了难以置信。

“沈老头?!真的是你?!这么久没见,我还以为……”他“以为”了半天,后面那句“你早就不在人世了”硬是没敢说出口。

沈无疾刚站稳,一听这话,立马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腰疼也忘了,不满地嚷嚷道:“一天天也不盼我点好,你个没良心的小崽子!天天恨不得我立刻蹬腿儿是吧!去你的!”老头骂骂咧咧,精神头倒是一点不减当年。

江策川一看,确实是沈老头没跑了,还是这么彪悍。他一边扶着老头一边问:“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沈无疾摆摆手,喘匀了气才道:“唉,说来话长。亏得我有个不成器的弟子,在宫里这太医院混了个差事。老夫好不容易打听着消息,费了老鼻子劲儿才摸进来……但是你那边我进不去,想爬墙来着,结果还真遇见你小子!”他左右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我那乖孙江临舟怎么样了?还好吗”老头子眼神里满是关切。

江策川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不明白他敢爬墙的勇气从何而来。

“哦,江临舟啊。”江策川大咧咧地回应,“这宫里上上下下的事,都得他点头操心,累得跟什么似的。”

沈无疾一听:“真的?看来真出息了!如今担着个什么官职?几品大员了?”他捋着胡子,已经开始脑补自家后生身穿绯袍的体面模样。

江策川挠挠头,回想了一下主子那些让人闻风丧胆的头衔:“嗯……大概算西厂领头的?什么都都?……具体我也搞不清他们的品级,反正权力挺大的,人们见了都怕他。”

沈无疾常年在鸟不拉屎的躲着,也分不清楚西厂东厂,反正一个是锦衣卫一个太监,江临舟总不能是太监头子,只剩下锦衣卫了。

锦衣卫也不错,够气派还吃皇粮。

“挺有出息的,但是比起我还是差点。”接着话锋一转“你快把江临舟叫过来,让我看几眼,我着急走。”

老头扶着还有些疼的腰站起来,警惕地又往刚才翻过来的地方瞅了瞅,像是在提防什么。

江策川无奈地耸耸肩,“要不你先住下,我也不知道他这时候在哪里了,通常晚上他才回来。”

“老夫哪有空等你到晚上。你给我带个话,贺家小子他们都在我家呢,我告诉你地方,但是没事别来。”

江策川又是一惊,“贺兰慈?那带刀呢?”

“也在我家,他俩就跟狗皮膏药一样贴在一块,怎么可能分开。”

江策川听到贺兰慈跟带刀都没事松了一口气。

“对了,姑苏王怎么样了?”

沈无疾没忘了替贺兰慈问问他爹的情况。

江策川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不知道,应该是活着,从火里抬出来的尸体没找到姑苏王的。”

“知道了,可能是烧成灰了。不过你俩都囫囵个儿活着我就放心了。”沈无疾转过身去,“宫里毕竟不比外面,规矩大。我得赶紧走了,别回头让人逮住,连累我那徒儿。等,等再有机会,我再想办法来找你们!”

说着,也不等江策川反应,沈无疾那看着摇摇晃晃的身子瞬间灵活起来,一把推开他的搀扶,扶着腰,一瘸一拐却走得飞快。看着他那背影倒真是有几分话本子他那大侠风范了。

深夜的宫闱仿佛被墨汁浸透了,江临舟刚回来,就见早已候在那里的江策川上前一步,低声道:“主子,今天我遇见沈无疾了。”

这三个字像投入死水里的石子,瞬间在江临舟沉寂的心湖上激起千层浪。

他猛地抬眼,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眉头深锁,脱口而问:“沈无疾?你何时出宫了?”声音里是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

“我没出去。”江策川迅速回答,眼中也带着未褪的惊异,“就在这宫里碰见的。”

“他?”江临舟的呼吸微微一窒,随即追问,语速快得惊人,“他如何能入宫?”

江策川连忙解释:“他说他有个弟子在太医院,是那弟子带他进来的。”他顿了顿,补充了最关键的消息:“他说想见你,但是主子你当时不在,他就托我转告你说’贺兰慈与带刀皆平安无事‘。”

江临舟觉得还能再碰上沈无疾已经是不易了,而沈无疾又给他带来了好友贺兰慈他们的消息。

“他人现在在哪里?!”江临舟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掩饰的急切。

江策川回答道:“应该是出宫去了”

毕竟当时沈无疾急急忙忙的,跟火烧屁股一样。

话音刚落,江临舟已转身大步向外:“备马!立刻随我出宫!”

夜色如泼墨,城郊官道上风依旧很大。江临舟不顾一路风尘仆仆的疲惫,策马疾驰。好在沈无疾年事已高,脚程不快,江临舟身边的人很快便锁定了他归途的去向。

马匹在一处寥落的驿站岔道口被勒停,皎洁的月色下,江临舟高踞马上,眼神如炬地盯着着前方那个缓慢行进的身影。

就在前方几步,穿着布袍的身影似乎听到密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终于在拐角处停驻,带着几分迟暮的佝偻,缓缓转过身来,抬起头。

四目骤然相对。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滞了。

沈无疾见马背上的人身姿颀长挺拔,早已脱去了少年稚气,俨然一位清瘦俊美的男人。然而那削瘦的面颊,眼窝下无法掩盖的淡淡青色,以及眉宇间挥之不去的疲惫都无声诉说着他经受了怎样的苦难才得以长大的。

沈无疾仰望着他,胸腔里猝不及防地泛起一阵酸楚。夜色模糊了他苍老的面庞轮廓,唯有眼中那剧烈翻滚的复杂情绪异常清晰——有欣慰,有沧桑,有深深的憾恨。

他每次都说不想干扰因果,却每次都卷在因果里,他是人,有血有肉,从他捡起沈完那一刻开始,他就要承受所有的果。

沈完已经是他毕生的遗憾,而眼前这个与沈完如此相似并且流淌着沈完骨血的孩子,竟也成了他心上一道刻骨的伤痕。

江临舟的视线紧紧盯着沈无疾,一股汹涌的热意瞬间冲上眼眶,酸涩无比千言万语堵在胸口。

他应该喊沈无疾一句外公。

然而,当那声呼唤真正冲破喉咙时,却还是那三个字:

“沈无疾!”

那一声呼唤,带着沙哑,清晰有力,却又充满了连江临舟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长久地回荡在昏暗的驿站岔道口。

“我没聋!”沈无疾跳了跳脚,像是老鸡仔一样。然后接着对着江策川骂道:“不是跟你说了我家住哪里吗,明天再找我不行吗?”

此话一出不仅是沈无疾盯着江策川,江临舟也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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