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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请动了宝宁寺两大慧僧,已经十分让人瞩目。
靠得是殷怀玺的面子。
城外清虚观里的道长,比起宝宁寺两位慧僧,也是不遑多让,因圣上崇道,清虚观里的道长们,经常进宫为皇上讲道。
靠得也是殷怀玺的面子。
谢老太太唏嘘不已:“你这位表哥,是个能人,办事起来,利索又漂亮,比虞府其他人都强。”
虞幼窈抿了唇儿,轻笑:“表哥儒、释、道三道并学,与宝宁寺里的几位大师有论禅因果,与清虚观几位道长,也有几分论道缘法,此番也算是了却因果缘法。”
直到天色暗了,谢府一众人才告辞离开。
折腾了一整天,虞幼窈累得没有胃口,大厨房准备的晚膳,她只草草用了几口,就回了窕玉院。
父母逝,子女须守丧二十七个月。
每日粗茶淡饭,不吃肉,不饮酒,不与妻妾同房,也不能走亲访友,参加宴请,罢一切礼乐,过节不贴对联,不穿新衣,一切从简。
丁忧的孝子,还需在父母坟前附近搭草棚,睡草席,三年不净身,不修发,不修容等。
虞幼窈是孙女儿,讲究没这么大,但守孝期间的一应规矩,也不能含糊。
因此,窕玉院上上下下都重新收捡了一遍,色彩鲜艳的东西,并一些金贵的陈设,也都重新替换了。
丧期不能沐浴,许嬷嬷担心虞幼窈身体吃不消,就准备了浴足,让虞幼窈泡一泡脚,解一解乏。
双足从千层底的鞋子里解放出来,一浸到热乎乎的药浴里,顿时一阵酸胀,一直刺激到了小腿肚上,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咬似的。
夏桃凑过来说:“今儿下午,官府派人送来了茴香和赖婆子的尸首,还寻了大老爷问话。”
虞幼窈一阵恍惚,祖母去世之后,她一心操持祖母的丧事,倒是把这两人忘记了,不过这两人的下场已经注定了,也没什么好想的。
注定要死的人,她又何必亲自脏了手?
夏桃见小姐在听,就继续道:“听说是出城后遇到了流民,也不知道是打哪儿逃荒过来的,抢了东西后,见她们是大户人家的家婢,就干脆杀了人,茴香被……糟蹋得不成样子。”
茴香和赖婆子的尸体,她是亲眼瞧过的,茴香全身衣不蔽体,身上没一处好肉。
“赖婆子眼睛瞪得老大,也是死不瞑目,尸体被藏在附近的山里,一直到昨儿才被人发现,经衙门里验尸之后,查实了身分,今儿才找到府里来。”
虞幼窈目光闪动了一下:“我听说,赖婆子出府那日,虞兼葭赏了不少东西给赖婆子,还外借了一辆马车送人。”
夏桃猛然瞪大了眼睛。
北方旱了大半年,城外有不少流民肆窜,流民日子过不下去,就会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抢劫路人物资也时有。
到底是京兆重地,京郊一带有士兵巡逻,小打小闹常有,明目张胆却无。
赖婆子和茴香一个农妇,一个奴婢,并不起眼,也不值当为了她们动手杀人,也只有财帛动人心,才会引来凶恶的流民。
虞幼窈转了话题:“赖婆子和茴香安置在哪里?”
夏桃连忙道:“担心冲撞了老夫人的丧事,先安置在前院杂物房里,打算入夜之后,将尸首拉去乱葬岗。”
两人死得都不体面,尤其是茴香,真正是脏污得很,便是家生子,也不好安葬,只能拉去乱葬岗。
虞幼窈淡声道:“茴香打小就在虞兼葭跟前伺候,主仆感情很深,赖婆子虽然不在府里伺候,虞兼葭待她也很亲厚,让孙婆子安排一下,带虞兼葭去见一见茴香和赖婆子最后一面,也算全了主仆之间最后的情份。”
杀人不过点头地,也不知道虞兼葭,在看到茴香和赖婆子的惨状之后,会作如何感想?
泡了一柱香,虞幼窈轻松了许多。
许嬷嬷又端了一些吃食过来:“守丧期间不能食荤腥,我准备了清淡温补的药粥,也能养一养心神。”
第727章 隔阂
虞幼窈端过小碗,勺子才端起,就顿住了:“表哥那边有没有送去?”
许嬷嬷还没回答,就见殷怀玺掀帘进来。
殷怀玺扫了许嬷嬷一眼。
许嬷嬷敛了眼,垂首出了屋子,并且吩咐春晓守在外面,不允外人打扰。
虞幼窈连忙放下了小碗,问:“你怎么来了?晚膳用了没有?”
“听春晓说,你晚膳用得不多,就过来看看你。”殷怀玺端起她面前的小碗,塞进她手里:“多吃点,我已经用过晚膳了。”
虞幼窈乖乖吃粥。
殷怀玺支着额头,看她慢条丝理,小口小口地吃东西,举止优雅,怎么看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这样好的仪止,是被许嬷嬷精心调教了三年多的成果。
他目光幽深,虞幼窈被他看得有些食不下咽,勉强吃完了粥,这才问:“干嘛一直看着我?”
“看你又瘦了许多,”殷怀玺凑近她,一根手指挑起了她的下颚,仔细地端详:“补养心神的药膳没少吃,人却越来越瘦?”
老夫人头七都过了,再多的悲伤,也散去不少了,更遑论虞幼窈也不是耽于悲伤的人,
每隔一个时辰送过去的药膳,都是盯着她吃完的。
虞幼窈不习惯被他这样打量,偏了偏头,躲开了他的手指:“许嬷嬷说我抽了个子,所以瞧着显瘦。”
这次回来,瞧着确实长高了些。
到底是抽了个,还是真瘦了,这点眼力劲,他能没有?
想到这段时间,虞府发生了许多事,殷怀玺心疼得一抽一抽地:“剪发的事,你没跟我商量。”
虞幼窈点头:“我只是想更顺利一些,族里也不愿担了,逼嫡枝的长女做姑子这样的恶名声,后面也会收敛一些。”
老族公后来不想掺合,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扬言要剪发做姑子,让族里担心惹了一身骚。
她除了是虞氏女,还封了宗亲爵位。
殷怀玺沉默了良久,这才开了口:“无论男女,只修发,不剪发,人生唯一次剪发,是大婚当日,行结发礼时,男女须各剪发一缕结在一起,放在盛满了红豆的香囊里,喻意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侬既解云环,郎以分丝发。觅向何人处,绾作同心结,夫死后,香囊同葬。”
长发是不能剪的,只有毛发才能修剪。
周制婚仪,是要行结发礼。
大周朝虽然不盛行结发礼,但仍有许多恩爱夫妻,在大婚当日,行结发礼。
所以这一缕发,剪在她头上,却伤在他心上。
人生唯一一次剪发,不是在婚礼上,而是在族人虎视耽耽地逼迫下,这是否也映射了他的无能?!
虞幼窈愣了一下,心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