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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手扶住窗框，听见十岁的许星言在他脑中一句句喊着。
看见那个警车了没有。
喊救命，然后跳下去。
只要你跳下去，警察一定会上来，会救走其他孩子。许诗晓，李芸，何嘉……
所有人都会得救。
喊啊。
跳下去啊。
所有人都会得救，除了我。
喊出那声救命之后，跳下去似乎也没那么难。
只是下坠的过程时间变得极慢，在那须臾的时间里，他后悔了。
风像小刀刮着脸上的肉，他几乎睁不开眼睛，却一刻不敢闭眼。
坠地那一刻没有疼痛，很长的一段时间，身体的任何部位都失去了知觉，他那时还清醒着，只是不知道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
警察和路人扑上来和他说话，他看见一张张动起来的嘴，听不见声音。
再后来，能听见声音了，两条腿依然没有知觉。
他觉得幸好，幸好跳下来了，幸好是跳下来之后才后悔的。
玻璃窗上映出他的脸。
咣当——
椅子摔断了一条腿。
“我他妈受够了！从小就是我护着你，许星言，你凭什么？你什么也不知道！”
许诗晓又在砸东西。
许星言明知是幻觉，还是条件反射地蜷起身体，缩到了墙角。
他静静地等着，直到所有的声音都停下。
许诗晓闹完了。
该去拿扫把清理地上的碎玻璃了。他起身，许诗晓抓住他的手，将额头放在他的手背：“哥，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
许星言回过神。
再也不什么，他竟然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他疑惑地皱起眉。
视野中的万花筒一点点散开，光点回归原位，眼前是再正常不过的夜景。
偶尔有轿车鸣笛声从隔挺远的街道传过来。
许星言动了动发麻的手指，抬起手机，看着亮起的屏幕，计时到了第十七分钟。
他点了一下结束按键，转身下楼。
第二天一睁眼，忽然想起纪托和他约的见面时间，“大后天”已经变成了“后天”，“后天”还会变成“明天”。
他去了纪托的训练馆。
找到那位被他撵走的石济，诚诚恳恳道了歉，又硬着头皮拜托人家检查自己的腿。
石济相当好说话，领着许星言去了理疗师，让他躺下来。
又是屈膝回弯，又是敲敲打打，一脸严肃地研究了半小时，然后问他心理预期想的是恢复到什么程度。
许星言没好意思说想恢复到运动员的水准，只问能恢复什么样。
石济说他的关节受限可能因为当年神经损伤较为严重，最好先针灸治疗一段时间。
许星言听见“针”这个字眼，就软得差点儿从理疗床上出溜儿下去，急忙找借口说亮晶晶那边上课来不及，走了。
亮晶晶那边的课也确实挺多。
白天累一天晚上回家，懒得做饭。
也不想吃外卖。
打开冰箱，发现里面剩了两个西红柿和一根黄瓜，直接拿出来洗干净，生吃了。
打开电视看综艺，看不进去，翻开倪素借给他的冥想书，好不容易打发时间到了晚上十一点，关灯睡觉。
眼看要睡着，许星言脑子里突然亮起一盏灯泡：纪托说明天来找你！
十二点一到就是明天了！
你他妈神经病。
许星言咒骂了一句自己的脑子，做了几个深呼吸，翻了个身想冷静下来继续睡——
冷静不了。
不是肩膀酸就是脖子酸，二位都不酸耳朵又开始起幺蛾子，侧躺时耳朵到底是顺着放还是折回来扣着放啊？为啥怎么放都不得劲啊？
睡不着啊。
啊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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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成大字型躺平，躺了一会儿，感觉自己像一只煎蛋。
我是一只煎蛋，蛋蛋蛋蛋蛋蛋。
肚子忽地咕噜了一声。
两个西红柿一根黄瓜不抗饿。
他刨过那只纪托的枕头搂住，柔软的触感充盈，心口的烦躁被挤走了不少，把脸贴到枕头上蹭了蹭，不过瘾，干脆骑到枕头上。
折磨枕头折磨了好半天，不小心压到手机，手机屏亮起来，许星言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
也没感觉过去多久，怎么都一点了呢……
脑子里那个灯泡毫无预兆地嚎了一嗓子：现在已经是明天了哦！
心魔。
一定是心魔。
南无阿弥陀佛。
他盯着手机屏，一直到它自动黑下屏，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一下拍门声。
许星言噌地坐起来，竖着耳朵听，拍门声变成了很小的叩响。像想敲门又不敢弄出大动静儿似的。
他穿上拖鞋下地，贼一样放轻脚步贴近门口。
又听见一声轻叩。
心脏七上八下乱窜，许星言蓦地抓上门把手推开门。
楼道里的声控灯亮着。
纪托穿着一套玫红色西装，脸上的妆还没卸。一看就是刚拍完广告就过来了。
就……怎么说，这个灯光下看纪托，纪托非常像鬼，聂小倩那一类的鬼，清纯又妖艳。
纪托背后的声控灯倏地灭了。
纪托弯了弯唇，温声问道：“吵醒你了？”
许星言摇摇头：“我还没睡。”
纪托迈开脚步踏进玄关，许星言忘了往后退，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呼吸一下子不畅了。
“我来陪你捡瓶子了。”纪托说。
话音刚落，许星言听见一声“咕噜噜”响，好像不是他肚子叫。
又咕噜了一声，他抬头看了看纪托的表情，确定这声是从纪托的肚子传来的。
“捡瓶子也得先吃饱啊。”许星言打开灯，转身开了冰箱门往里看了看，“地主家也没余粮了，方便面吃么？”
“吃。”纪托道。
许星言把冰箱里最后一个西红柿拿出来，准备切切放方便面里。
注意力全在西红柿上，一转身，看见纪托站到他身后，手没拿住，西红柿直接从指间滑了出去。
中量级冠军反应速度惊人，手一低稳稳接住了那颗西红柿。
西红柿是安全了，不过两个人这么贴着，许星言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晚山顶上的意外，脸皮又开始烧。
他撇开视线：“你吓我一跳。”
纪托挑了挑眉：“那么容易吓着，怕我干什么？”
刚问完，蓦地压上来在他嘴唇上啄了一口，“干这个？”
碰完这一下没有退开，反而再度往前，膝盖抵住他的腿，“还是这个？”
冰箱门还开着，许星言再后仰就要钻冰箱里了。
他忍无可忍，左手推开纪托的脸，右手拿走了纪托手上举着的西红柿：“怕你抢我西红柿。”
把西红柿放进水槽，一转头发现纪托从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