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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窗一看,原来是自家小青梅在池边嬉戏。
“阿慎!”
虞望单手一撑窗棂,身形如野豹般纵跃而出。文慎怔怔地回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幼时即厌学的人居然会出现在书房。
“回来了?累不累?给你捏捏腿。”虞望左臂一揽,将文慎搂进怀里,右手先寻到文慎敷过藥的腿心,检查一番那处有没有什么异常。文慎的肤质特别娇贵,自九岁那年严重烧伤之时,家里用的消肿藥都是专门调配的,每味药材都需先在他腕内侧试过,确认不会激起半点红疹才敢入方。饶是如此,虞望仍改不了这个习惯,毕竟当年文慎满腿烂肉溃烂发疹的模样至今还烙印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
文慎知道他有这个习惯,但这次消肿的地方着实有些尴尬,便只让他摸了两下,再摸便要发火:“放开!”
虞望抽手出来,骨节粗大的手指间沾了些药膏的湿黏,食指与中指轻轻开合,细若银丝的无色药渍便在树影下粼粼闪烁。文慎看着这幅光景,一时有些恍惚,他不是很明白虞望在做什么,但他隱隱有种本能的羞耻和恼怒,尤其是虞望将那手指放在鼻下深深闻嗅时,文慎不自覺地感到小腹一紧,和虞望贴在一处的地方都蔓延过一阵可怖的酥痒。
“奇怪,有股梅子酒的醇香。”虞望故作疑惑道,“这个药方里面好像没加梅子,也没加酒吧。”
文慎不想搭理他,便附在他耳边低声说起正事:“宣帝快驾崩了。其中有太子的手笔。”
虞望侧目瞥了眼文慎一丝不苟的衣襟,以及衣襟里隐隐窥见的一点玉颈,很捧场地:“阿慎怎么连这种皇家秘辛都知道啊?啊,对了,我给忘了——阿慎如今也是皇室宗亲,知道这些事倒也正常,那蠢货太子估计能把家底儿都抖搂给你。不过这种事是我一个外人能知道的吗?会不会被杀头啊,殿下。”
“闭嘴。”文慎猛地抬膝踢了踢虞望的大腿,虞望还没什么反應,他倒先吃痛地低吟一声,身上的力气大多都卸在虞望怀里,完全是靠着虞望横抱在腰间的手才没有滑蹲下去。
虞望的大腿不是铁板,放松状态下本身没有那么硬,只是因为他膝盖骨本来就有旧伤,今日又在地上跪了那么久,如今已有了浅淡的淤青,踢起人来反而自己遭罪。
“……”
虞望知道自己这时候绝对不能取笑他,可是阿慎真的好笨啊,没有他在身边的话会很辛苦吧,会很容易被人骗走吧,会很容易被人欺负吧,还好他虞子深不是那么可怕的坏人,还好阿慎身边还有他在,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你想笑就笑吧。”文慎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实则一双桃花眼紧紧盯着人,真敢笑就要扑上来咬人了。
“哎,我哪儿敢啊。”虞望蹲下来摸摸他的膝盖,借机垂着头掩盖住自己死命壓都壓不住的唇角,这个角度,文慎能够完整地看见他头上的金鱗玄月冠,金鱗已经磨损很多,鳞片的纹路都不甚清晰了,玄月间几颗宝珠都在战乱中亡佚掉,再也找不回来了。
文慎无意识地伸手去摸虞望的发冠,指尖几乎要触到的那一刻,又堪堪停住了手。
当年送这顶发冠的时候,他就已经下定决心,不再有任何非分之想。
“等太子即位,和离书一下,我便去江南就藩。”
虞望闻言沉默一瞬,而后缓缓起身,站在文慎面前,深潭般的隼目中一片骇人的浓黑。
“这些年……多谢你的照顾。”
“前些年,我忙于政务,没能回复你寄回来的家书,是我对不住你。往后你若是还愿意给我写信,就寄到江南王府或是文氏祖宅,我定会好好回信。”
文慎南下就藩,自有他的盘算和考量,朝堂博弈、江南布局,桩桩件件都需他亲自坐镇,并不完全是为了压抑那见不得光的感情。但虞望顾不了那么多,他只覺得文慎又像小时候那样,明明答應过会一辈子陪着他,却还是偷偷搭上了回江南的马车。
简直可恶、可恨、可气至极。
第57章 玉簪
虞望就这样定定地盯着他, 目光如渊。那雙总是噙着笑意的眼睛此刻沉黑一片,壓抑着暴风雨来临前令人窒息的苦闷。
他看得太久了。
久到文慎心口坠痛,甚至想不管不顾地跟他解释, 可他能解释什么?报仇雪恨的事无论如何不能讓虞望知道, 也无论如何收不了手。
被虞望磨得圆润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依旧能将那层娇嫩细腻的薄肉掐得出血, 遽然的疼痛讓他稍微清醒。
豳州督察使郭濂、江南巡抚左川穹……宣帝。
他自阴山围猎后便开始布局, 等到虞望回京后才开始动手,终于只剩这三个人了。
血债总要血偿。文慎不在乎自己的下场。
只是不能死在京城。
不能让虞望出现在他的灵堂。
“子深, 若是没有别的事,我便去书房拟明日的奏章了。”
“文慎。”虞望唇角竟浮起一点悲哀的笑,深邃的眉眼在春光和煦的拂照下流露出料峭的寒意, 文慎从来没在他的臉上看见过这种神色,好像一捧烧得炽熱的炭火,骤然被浇了个透心凉,于是连最后一缕烟都凝结成失望透顶的冰。
“你有完没完。”
文慎鼻尖一酸,声音骤然拔高,又慢慢低落下去,到了最后甚至隐隐藏着哭腔:“我既已封王, 就藩便是天经地义的事, 和你当年不得不离京奔赴塞北前线没有任何不同,我当年那么体谅你,没让你有过分毫为难, 你就不能……就不能也体谅一下我么?”
“没有任何不同?说你笨你还真笨得稀里糊涂的。我上前线是因为匈奴来犯,边关战事紧急,百姓流离失所,我若不挂帅出征朝中便无人可用。你去江南是为了什么?”
虞望步步紧逼, 文慎一退再退,直到后背抵住那棵高大的青梅树的枝干,退无可退之时,虞望微微低头,鼻尖几乎蹭上他的鼻尖,却并非一次暧昧亲昵的触碰,虞望峻戾的目光沉沉地壓在他身上,文慎没办法抬起头来和他对视。
“功名利禄?”
“荣华富贵?”
“思乡情切?”
虞望竟然嗤笑一声,钳住他修长秀美的脖頸狎昵地抚弄:“你怎么不说你在江南有个老相好呢,这个理由可比你口中所谓的天经地义可信多了。这样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我倒也情有可原,毕竟處子身都被我给破了,心至少还得为你的老相好守贞吧。”
文慎的喉结被他糙硬的指腹磨得生疼,越是挣扎着往后躲就被攥得越紧,喉咙中的空气几乎全被挤了出去,他仰起臉急促地呼吸,雙手徒然地抓着虞望刚硬的五指,鞋尖堪堪点地。
他很顺从,几乎没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