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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点分不清梦境、回忆和现实了,好像所有都被那场大雨打乱打碎再胡乱塞进了脑子里,他看见许多畸形扭曲的黑影,尖叫着哭着笑着在眼前一闪而过,转瞬即逝,而回头发现自己还困在那雨中,跪在残尸的血泊里,从来没有出来过,像个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幻想着玻璃瓶外看似美好本质糜烂的“以后”。

晏宿雪从始至终一言不发,又好像什么都知道。

他在对方无声若崩山的苦楚中保持沉默,顺抚对方颤栗的脊背,指尖摩挲他泛红的眼睑,为他擦擦眼泪,将他身上清洗干净。

他将还印着牙印的手指再伸到他的唇边,见那人没有再像前几次咬下去,低声道,“……不咬了?”

你以为我还会再给你指根上咬牙印么。

我现在已经清醒了。

祁殃抬起湿润的眼皮,情绪渐渐平复,只是仍泪眼朦胧,混沌不清地看了他许久,张了张红肿的唇,想说什么又被堵在口中。

他的睫毛轻颤了几下,感受到唇上传来的微凉的柔软,而那人只是搂紧他的腰,另一只手覆上他的后颈,这样贴着吻他,两人的气息难分彼此地缠绵在一起。

第16章 囊中物放线

晏宿雪垂眸看着呼吸轻缓的怀中人,因为对方额发的遮挡,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祁殃白皙的下半张脸,唇色红艳,浴池上方热汽氤氲,他的目光又落到祁殃的发顶,抬起手,指尖轻轻抚上他的脑袋。

明明是很温柔的动作,那双没什么感情的眼中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疑惑和审视,像是解剖者在打量自己的实验对象,半晌轻轻开口道——

“你的头里面,是不是有别的东西。”

正昏昏欲睡的祁殃倏地抬了抬眼皮,被温水泡热泡软的身体好似一瞬退去了所有温度,血液都不自觉凝滞了起来。

片刻后,他半抬起头,神色淡淡地对上晏宿雪的视线,“什么意思?”

晏宿雪看着他的脸,喉结滚动了一下,缓缓道,“……你之前都是在和谁说话?”

祁殃现在头脑涨痛,听到这句话后是不可思议的,但是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了他的喉结处,又不动声色地在那脖颈上幻想了一圈切割红线。

真奇怪,他竟然幻想那处鲜血喷涌而出的模样,如此恶毒,又如此平静。

他可能,以后,永远都要对那人怀抱一种畸形的仇视了,不遗余力,但又会在某个瞬息某段时刻产生怜悯、同情、愤怒、怨憎、不值得。

他也没法永远保持平静,那些情绪会像火焰烧过的余烬般死灰复燃,一如所有荒诞吊诡的关系和感情都会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复出,像潘多拉魔盒般,不论开出什么都不奇怪。*

谁知道对方不是如此呢,或许那人凝视他的时候也在想撬开他的天灵盖,这和他们方才做过不冲突,做和做。爱不一样,后者以喜爱为目的和依托,前者没限制,是什么都无所谓,是什么都有可能。

“我跟我自己说话不行么,不让我有心理活动了?”

“他应该是在你识海里,”晏宿雪不听他糊弄,眸色微沉,“你再和他通一下。”

“通什么啊?”祁殃心底无来由漫上一种烦躁,此人种种堪称诡异的言语行径已经让他感到思维混乱了,因为喉咙很干很痛,声音仍是很轻,“我通什么了?”

“通一下,他出来的时候我才能找办法封了他。”

简直神经病。

不是骂,纯惊叹。

系统这回满意了吧,让你整天给你主角爹开大挂呢,过会儿人家直接把你开了。

“我很困。”

祁殃望着对方好似要给自己开颅手术的眼神,由衷道,语气像是十年刑满释放的犯罪分子站在自由的阳光下回想,诚恳地表达自己悔过的忠心和歉意,就差递上一沓子攒了三千多个日夜的检讨——

“我真的只是喜欢自说自话而已。”

“我再也不敢了。”

他如此轻易地不再强硬或逆反,他委曲求全,谦谦恳求,敷衍也敷衍得有诚意,为了能尽早摆脱这个话题,摆脱交流,摆脱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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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宿雪沉默地与他对视他良久,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只是凑近将唇在他眉心处贴了一下,抱着他出了浴池。

……

祁殃其实没有睡着。

他等着天亮时晏宿雪抱着给他穿好衣服,在床上躺了一会,因为实在太累所以一沾上床看起来和昏死过去没什么区别,但他能感知到身边还是有人。

强行调着一分精神,浑浑噩噩不知过去了多久,左盼右盼,终于等到那冷香彻底消失,他慢慢睁开眼,确定那人离开后坐起身,撑着身子穿好外衣下床。

确实如猜测,过去那一夜腿就恢复正常了,但昨夜跪得太久,大腿又疼,走路时他还是忍不住双腿打颤,抬手扶了一下床梁。

窗外的光照得他发色愈浅,嘴唇红肿、眼睑也因流了太多眼泪而泛红,眼部周围的莹白皮肤下都透着种湿润的艳色,好似晕抹了一层浸水的胭脂,却衬得脸色更白了几分,犹如一张易碎、清艳、色彩明丽的油画。

【昨晚你看到了么】

他挪到镜台前,抬手慢慢理了理略显凌乱的头发,胳膊一动就牵起一阵酸麻,等了半晌。

【没有】系统道。

他不知道系统是不是撒谎,但就算被看到被听到了他也没办法。

他的状态已经堪称麻木了,或许很早就这样了,只是没有发生过如此突破下线的事来检测出而已,看着镜子里自己这副模样、想到昨晚的一些片段,也没生起什么羞耻感。

打破下线的结果就是没有下线,惊诧过后发觉所有事他都能接受,他的三观和认知根本经不起任何考验和敲打,就是可塑性极强且永远保湿的超轻黏土。

祁殃异常平静道,【晏宿雪修的不是无情道么】

【……是】

【无情道就算不动七情六欲,能和别人做么,天道不可能不管他吧】

【为什么他像没事人似的】

算了,问也白问。

等不到回答,他推开殿门出去,走路有些僵硬,此时天已破晓好一会了,反正腿现在也能站了,他用灵力化出把剑来就要御剑离开九冥宗,余光却瞥见不远处一个小小的身影,怀疑自己眼花看错了,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安百一穿着一身小小的皱巴巴的里衣,还光着脚丫,像是趁唐泗睡着偷偷从风露殿中跑出来的。

他也不嫌地上的石子硌脚,步履蹒跚地往这里迈步,小手微抬呈求抱姿势,“阿……阿爹……找……”

祁殃漠漠地看着他。

半柱香后——

【小孩放储物戒会憋死】

系统提醒道。

祁殃站在剑上吹着风,面颊冷白,眼眸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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