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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做。
他应该杀了外面这些敌人,为他的族人报仇,国仇家恨不共戴天,他的心中应该涌起无边的愤怒。可是,他却格外平静,那种宏大的爱与恨像裴静的背影一样模糊,他总是游离在那种感情之外,想要抓住什么,却怅然若失。
等到第三天,娜依塔公主依然没有像承诺的那样,派兵来救他。赫连翊在屋内实在闲着无聊,开始拔地上的草,一根、两根、等他拔到第两百三十四根的时候,帘帐外没了声音。
已是夜晚,赫连翊推开帘帐,看到门口的守卫已经撤了,看这情形,他就知道娜依塔公主已经食言,他已经毫无希望地,被困在了这里。
一些在远处的士兵围坐在一起烤火,喝酒聊天,远远地看他一眼,仿佛他不存在,这让赫连翊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变成了一个飘荡的幽灵。
帐外燃烧着火把,四周黄澄澄的火光忽明忽暗,在这深蓝色的夜里,好像……存在着一些跳动不安的灵魂在挣扎。赫连翊鬼使神差地朝那间帐子走去,他知道那个人住的地方,这里只有那个人,能听懂他说话。
他现在在营地里走来走去,也没人管他了。知道他走到那个帐子前,门口的守卫拦住了他的去路,虎视眈眈地瞪着他。
“你要干什么?”守卫问他。
“他让我三天之后来找他。”赫连翊用完全不同的语言回答,他完全听不懂守卫的话,却意外地回答上了,“三天已经到了,我来问问情况。”
他双手举起,原地转了一圈,示意身上没带任何东西。守卫迟疑了一下,伸手在他身上粗暴地拍打了一阵,确认没有凶器,这才肯放他进去。
他进去时裴静在看书,有人进来也置若罔闻,连头都没抬。赫连翊看到一盏幽幽的烛台,桌上放着一卷书,旁侧平铺着笔墨,不起眼的角落里还有一个点燃的小药炉。
赫连翊闻到了一股呛人的药味,浓烈苦涩的汤药味,在干燥的草原上飘散,他的心不由得跟着苦涩起来。
许久,他没说话。
他不说话,裴静也并不开口。
短暂的沉默以后,他忽然转身走了出去,等他回来时,手里抓了一只野鸡。
很肥,也很漂亮的野鸡,被一手提着脖子,十分惊险地扑腾,头顶鲜红如血的冠,一簇高高昂起的尾巴,尾尖是比宝石更浓郁的蓝色羽毛,一整簇那样盛开。赫连翊站在裴静面前,提着这只野鸡的脖子,手上渐渐用力,直至这只野鸡死掉。
之后他四下找了一块石头,将野鸡身上色彩斑斓的羽毛全都拔下。拿其中一根扎成一捆,放在一旁,之后拿起了那块石头,重重砸在野鸡的肚子上。
一下、两下、第三下时,野鸡的肚子被砸破,发出破布被撕开的声音。
裴静终于忍无可忍地抬起了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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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机会是自己争取来的
裴静很惊讶地看着赫连翊。
他看到有人一声不吭地闯进来,之后又一声不吭在杀一只野鸡,那只肥硕的野鸡,肚子被砸开之后满肚子流油,裴静霎时捂住了自己的嘴,他应该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觉得很血腥很不舒服。
“你在干什么?”
赫连翊将野鸡的肚肠挖出来,一只手满是血和黄油。他抬眼瞄见裴静,看到裴静惊诧的神情,开口:“给我一个碗,如果你不想流得到处都是。”
裴静当即扔了个碗过来,赫连翊将那只碗放在身后,连带着把那些血淋淋的东西都掏了出来。掏干净之后,他把那只内脏空空的鸡,用几根铁丝串了起来。
裴静第二次开口,重复问了一遍:“你在干什么?”
赫连翊继续串着野鸡,许久才说:“前几天打仗的时候,有很多人也是这样,开膛破肚死的。”
裴静微微皱了皱眉,赫连翊抬头冲他笑了一下,裴静的眉头皱得更深。
赫连翊问他:“你现在还不睡觉吧?”
裴静没有回答,赫连翊瞄了眼那个小药炉,药离煮好还有一会儿。
“再等一个时辰。”
裴静生平未曾见过这样的情形,君子远庖厨,他没见过也并不需要做这些事,因此他沉闷地开口:“有话直说。”
赫连翊拎起那只鸡,朝前一递,裴静惊恐地退后,赫连翊就这样盯着裴静。
“野鸡死了可以吃,人死了什么都不是,你我都也一样。”
裴静冷冷地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你生病了,杀只鸡给你补补。”
裴静那一瞬间是触动的,他本来就有一双湖水般的眼睛,偏偏那一瞬间冻结了,与此同时为了掩饰,他装作备受感动的微笑了一下。
其实他听到这句话很不高兴,甚至有点愤怒,赫连翊忽然闯进来,并且发现可他在生病。他跟这个人还不熟。甚至可以说只有一面之缘,但就在他要开口回击的时候,赫连翊已经转身拎着那只鸡出去了,裴静被迫把回击的话,憋到了一个时辰之后。
有些话必须当时就说,过了那一瞬间,再说也没什么意思了。
等赫连翊拎着那只烤熟的野鸡回来,发现帐里的灯还亮着,就干脆直接走了进去。赫连翊闻到屋子里的药味,散得更加强烈。
药炉上的火已经灭了,掀开炉子,底下是沉落的灰,和久久不会散去的香气。幽幽的草药味铺开去,宣告这个夜晚走到了更深更苦涩的时刻,夜深了。
时候不早了,裴静平日里应该休息了,可今天不同,他没法休息,他不仅不能睡觉,还严阵以待,等待着赫连翊。他闻到一股香透了的鸡汤味,一个跟他不太熟,却年龄与他相仿的男孩,将一碗热腾腾的鸡汤,和一盘子烤熟的鸡肉放在他面前。
裴静瞄了眼这碗汤,汤底很透,上面盖着一层黄色的油,没加什么佐料的汤,纯正的香气扑鼻而来。
很香很清甜的气味,在京城喝不到这么香的鸡汤。不过出于安全考虑,裴静示意赫连翊坐下,对他客客气气地抬手:“辛苦,你先喝。”
赫连翊端坐在他面前,面无表情地开口:“我觉得,你恐怕不喜欢别人喝了一口再给你。”
“我为什么会介意这种事?”
“你看起来长得,像是会在乎这些的人。”赫连翊每一句话都精准地让裴静尴尬,“我感觉,你是那种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会介意的。”
有些话不说没事,说了就过不去了。
裴静笑了笑,笑得很僵硬,还是把那碗鸡汤递了过去:“规矩是死人是活的,不必介意,你先喝。”
赫连翊看着递到眼前的鸡汤,叹了口气,中原人规矩真多。
他端起碗喝了一口,又放下,现在轮到他皱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