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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安慰自己,又像是在对裴静说。
原先下去打水的店家,听见楼上咚的一声,气得毛巾一甩缠在脖子上,黑着脸又折回来了,边走边骂:“一天天的还让不让人做营生了,天杀的,又怎么了?”
他走过来朝客房一瞅,只见刚才的客人倒在门边,翻着白眼额头上还流着血,吓得哎呦一声叫起来。
“这……这怎么回事?谁给我客人打晕了?”
一看是赫连翊,店家更加头疼:“哎呦,您这又是把谁给我招来了?”
“去弄些热水来。”赫连翊在屋内,朝店家吼了一句,“再去请个大夫来,越快越好!”
店家不敢多问,只好说是,又忍不住多问:“这……这人谁呀?里面的……又是谁呀?”
赫连翊平静地告诉他:“你脚边那个就是胡麻子。”
店家一听说是胡麻子,吓得跟黄鼠狼似的溜了下去,赫连翊将胡麻子踢出房门,再将门关好,这屋子总算清净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赫连翊想跟裴静单独待在一起,现在裴静昏迷不醒,比平日里更需要他。他去找来了热水,一点一点将裴静身上湿掉的部分擦干,裴静身上又冷又热,赫连翊给他擦干身上的水渍,忽然之间眼眶一热。
他久久地凝视着裴静,他从那细细的汗珠、干裂的嘴唇、还有紧闭的双眼里,一瞬间感受到了裴静深埋在心底里的痛苦。
这段时间很煎熬吧,皇兄不知所踪,边疆混战,裴静一直在受伤,没过一天安稳的日子。赫连翊心想,要是自己,肯定恨透这一切了。他最难熬的时候,就是靠着对裴静的恨撑下去的。赫连翊这么一想,忽地发觉,裴静从未恨过任何人。他还要去找皇帝,还想把这支离破碎的一切粘合起来。
裴静一直活得很痛苦,很多时候,他或许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在痛苦里受折磨。
一个知书达理的王爷,这个身份就像一座镇妖的佛塔,闪着金光,引人向往,却也不近人情,将他的所有欲念都关在了里面。他上不能僭越皇帝,下不能放浪形骸,在此重重禁锢之下,他居然还靠着匪夷所思的意志力,逼迫自己成为了一个好人,连半句怨言都没有。
赫连翊凝视了裴静一会儿,只觉得心中一阵酸涩,他慌忙深深吸了口气,却又觉得鼻子一酸。这日子怎么就过成这样了呢?以后他们怎么办?
好在没过多久,大夫来了,这一大清早的,大夫一路过来,哈欠打得眼泪汪汪,估计起床气都还没消。
大夫急匆匆赶来,先在门口看见了胡麻子。眼疾手快地掏出一根针,狠狠扎在胡麻子脖颈处,不知是把人痛醒了还是怎么的,总之在门口治好了晕倒的胡麻子,让他重新振作了起来。
胡麻子爬了起来,捂着脑门上的包朝门里指了指,大夫又赶紧敲门。
赫连翊开了门,一把将大夫拽进屋子:“大夫,这边请吧。”
“他身上没有外伤,我刚才检查过了,是中毒所致,毒堵住了经脉,左胸口有淤血,这才高烧不退。”
大夫在床边坐下,给裴静把了把脉,回头看着赫连翊,满脸狐疑。
大夫生怕有人来跟自己抢生意,阴阳怪气地来了句:“你也是大夫?”
“略通皮毛,哪比得上大夫您呢?”
赫连翊客客气气地寒暄,身后的胡麻子忽然开口:“不错,他正是被鬼姥姥口中喷出的毒血所伤,这位兄台所言甚是,还请大夫给他开一副解毒的药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赫连翊抬手拦住胡麻子,语气不善:“胡麻子,这么轮不到你来说话。”
胡麻子倒是先委屈上了,捂着头上的包质问:“这位兄台,你我素不相识,为何对我下此狠手?”
赫连翊冷冷回答:“你虽然不认识我,但我知道你是胡麻子,江北镖局的总镖头。”
胡麻子震惊:“你认识我?你又是谁?”
“你不必知道。”
胡麻子更加震惊:“此话,我只从江湖杀手口中听说过。”
“他是我的人,却被你所伤,你只要知道这些就够了。”
胡麻子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你说他是你的人?”
是啊,这难道有什么问题吗?赫连翊现在又心疼又恼火,他就要说裴静是他的。不料,胡麻子膝盖一弯上前来,紧紧握住赫连翊的手,慷慨激昂地道歉:“原来你是更大的官!哎呀,小人有眼无珠,行事莽撞,冲撞了大人,还望大人不要怪罪。”
无论是鬼姥姥,还是鬼姥姥的这位前夫,都挺让赫连翊不舒服的。他赶紧缩回手,冷着脸坐在了床边。
此时此刻,什么事都不如裴静治病重要。
第235章 你醒啦?
大夫是这里鼎鼎有名的老中医,一般人有了名气,也就有了脾气。他给裴静把完脉,一捋胡子再眨了眨眼,只吐出三个字,死不了。缓慢地,他从兜里掏出一盒针,慢悠悠地点起火,来回烤了又烤。
赫连翊亲自盯着大夫扎针,这大夫扎针的时候好像跟人有血海深仇,快准狠朝命脉扎下去,针小半截都穿进皮肤里了,看着就疼。
这几针扎在裴静身上,疼在赫连翊心里。裴静并没有当场醒过来,相反脸色更加苍白,他的呼吸一下子变沉了,鼻尖和额头上全是汗。
赫连翊不由得脱口而出:“大夫,他……”
大夫缓缓将针旋了旋,没拔出来反倒拧了拧:“别急,四个时辰之后,烧必退,再休息几日就没事了。”
赫连翊担心的不是这个,他自然明白只要出了汗,烧很快就会退。只是,他担心的是裴静不是被大夫的医术治好,而是被扎得太疼太狠,毒伤未好,再添新伤。
他不想裴静身上留针孔或是伤疤,胸前留一道就够了,为数不多的伤疤的确是“增添雅兴”,无论是裴静胸前的伤,还是他背上的伤,都是风花雪月的一部分。
也二十多岁了,该磕磕碰碰的地方,总会留下一些伤疤。他们已经度过了未经世事的年纪,那些伤痕都是成长的痕迹。如果没有伤痕,就很难懂伤口愈合,再扒开给对方看的时候,那种痛彻心扉又爱得死去活来的感觉,那才是使他们亲密无间的东西。
可这要是身上到处都是伤,那他会心疼的。
他揪着心在一旁看完,待针拔出来那一刻,他觉得总算又能喘过气来了,赶紧催促着大夫开几服药。这胡麻子倒是好心,他说这药铺他认识人,他与赫连翊一同去拿药。
赫连翊一时搞不清胡麻子的路数,他以为胡麻子是来杀裴静的,可裴静却是被鬼姥姥所伤,胡麻子反倒成好人了。
这胡麻子,在鬼姥姥口中是个心狠手辣、抛妻弃子的混账,可这人面相并不凶恶,也看不出是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