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75


的7008终于抬起眼,看向那颗飞向远方的种子,发出了最虔诚的祈愿。

——

——

日升月落。

邬万矣猛地从梦中惊醒,眼神恍惚地看着空荡荡的房间。

昨天晚上他好像看到了一副艳丽又盛大的画,和他之前那个色彩鲜艳又光怪陆离的梦一样。

只是昨天晚上他才看清那些鲜艳扭曲的颜色,原来是一朵从枯萎的花瓣中重新盛开的花。

他有些慌张地掀开被子下床,却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这点痛并没有让他清醒,反而让他更加茫然无措的四处张望。

他像个闷头苍蝇一样在房间里焦虑不安地乱转,随后他转头看向镜子。

浑身赤.裸的他瘦骨嶙峋,肚脐里的花没了,平坦的腹部却还有一道金红色的浅色印记,奄奄一息地焕发着最后的色泽。

攥紧的心脏猛地一松,他脱力般瘫在地上。

可没过多久,他又手忙脚乱地站起来,胡乱套上衣服,跌跌撞撞地跑下楼。

跑着跑着他的脚步慢了下来,失神地走向门口。

外面下着牛毛细雨,朦朦胧胧的像一层雾,打湿了放在庭院里的遮阳伞。

而伞下的椅子安安静静地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人。

对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姿态懒散,颈侧鲜红的花呈凋零的姿态弯曲着花瓣,像被抽取了生命力那样垂垂老矣的枯萎。

邬万矣赤着脚缓缓走出门,他站在糜云金面前,迎着雾蒙蒙的雨,缓慢地蹲下身体。

他抬起微颤的手,抚摸着糜云金雪白的长发,轻抚着糜云金眼角的细纹,随后滑到颈侧那朵枯萎的花。

感觉到微弱的脉搏跳动,勒在他脖子上的绳子一松,他用力喘出一口气,整个人都虚脱般坐在了地上。

蒙蒙细雨湿透了他的衣服,与他的冷汗混在一起,湿漉漉地贴在他的身上。

他握着糜云金不再光滑细腻的手,低下头,颤抖着靠在糜云金的腿上。

“糜云金……”

沙哑的声音带着哽咽,他将脸埋了进去,温热的泪水烫进了糜云金的皮肤。

安静的空气中,一只温暖的手轻轻地落在邬万矣的发顶,摸了摸他的头发。

邬万矣浑身一颤,他用力握紧糜云金的手,跪在糜云金的面前,埋着头久久不语,只有汹涌的泪浸湿了糜云金的衣服。

——

站在浴室里的邬万矣用冷水洗净自己通红的眼睛,深吸一口气之后神色如常地走了出去。

糜云金坐在窗前的椅子上看着窗外的蒙蒙细雨,听到邬万矣的声音,好半晌才回过头。

看到邬万矣身上还穿着那件湿衣服,他轻声问:“怎么不换衣服。”

“现在就换。”邬万矣看着糜云金脸上的细纹,又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你要换衣服吗。”

糜云金的衣服也被细雨打湿了,正晕着深色的湿痕。

“好。”糜云金应了一声,只是好半晌才扶着椅子缓慢地站了起来。

看到糜云金的动作,邬万矣别过头,咬牙咽下了喉头的哽咽,将所有涌上来的心酸都吞了下去。

“今天有点凉,加件外套吧。”

邬万矣站在衣柜前,看着里面摆放整齐的衣服,眼眶又是一热。

之前的他从不关心身边的一切,连这些衣服也是糜云金帮他整理的。

“都好。”

邬万矣抬起头,面无表情地擦去了眼里的泪,拿着衣服转过身说:“你别动,我帮你换。”

糜云金笑了一下,“怎么了,我自己又不是不能换。”

邬万矣垂着眼说:“我想帮你换。”

看着邬万矣通红的眼睛,糜云金眼睫微动,眼神柔和地说:“好。”

邬万矣一颗一颗地解开糜云金身上的扣子,苍白又干瘦的皮肤极其残忍的随着他的动作显露出来,远不复昨天的光滑紧致。

昨天那一场绚丽的景象就像一个绝迹的海市蜃楼。

他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连扣子都解不开。

糜云金神情自若地握住他的手,微笑着问:“是不是很丑。”

邬万矣猛地抬头,眼睛带着糜云金看不懂的愤怒。

“你说什么!”

“谁准你说这种话的!”

情绪激烈的邬万矣眼睛更红了,样子又冷又凶。

糜云金注视着邬万矣通红的双眼,笑了一声,握着邬万矣剧烈颤抖的手指,温柔地说:“好,我不说了。”

“什么叫你不说了,我也不能说,谁都不能说!”

糜云金纵容地点头,“好,谁都不能说。”

得到糜云金的答复,邬万矣用力擦去眼里的泪,继续给糜云金换衣服。

但可能是之前十年没有流的泪就是为了在糜云金出现之后为糜云金流。

哪怕把眼睛擦干净了,可是在邬万矣低头的瞬间,泪水还是滴滴答答地落了下来。

糜云金抬起手想拭去邬万矣的泪珠,邬万矣却挥开了糜云金的手。

他低着头一声不吭,任由泪珠大颗大颗地流淌。

显然刚刚那件事真的是把他气狠了,直到现在手指还在细微地颤抖着。

糜云金真的不懂邬万矣为什么这么生气吗。

他怎么可能不懂。

只是他活得太久了,他从有意识起就知道自己的生命会终结在哪一天,甚至种族的使命感让他对死亡与新生带着充满信仰的追随与憧憬。

他只需要一天一天的等待,等待命运的到来。

可即便他从未觉得自己活着的时间毫无意义,却也真的丧失了轰轰烈烈的能力。

而邬万矣在他眼里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一个伤痕累累即将迎来死亡的生命,看似破碎,实则那些伤痕都是用力挣扎的痕迹。

比起他的平淡如水,邬万矣反而活得更加竭力全力。

糜云金想要把这个生命捧在手心,让对方最后的这段时间不再那么孤独寒冷。

流水有情,落花也有意。

哪怕流水已经干涸,哪怕落花已经枯萎。

但在最后即将消亡的这段时间里,也可以用尽最后的力气紧紧地依偎在一起。

糜云金低下头,轻轻地吻了下邬万矣的唇。

邬万矣动作一顿,抬起头,用那双湿润的眼睛看着他。

2

邬万矣没有去问糜云金什么时候会离开,糜云金也没有提。

时日无多,是两人都心照不宣的事实。

糜云金的衰老是肉眼可见的到了最后的临界点,那双眼睛不再如之前那样明亮,声音也不再清透悦耳,连心跳也不再坚实有力。

像是即将燃尽的蜡烛在最后奄奄一息的摇曳。

他承认他在看到糜云金的那一刻有种重生般的惊喜,可当看到垂垂老矣的糜云金后就是认清现实的无力。

- 御宅屋 https://www.yuzhaiwu1.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