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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逢,你都没有好好看我一眼,我有时候会怨你薄情,变了心便半个眼神也不肯再给我……”
“莫非是裴湛威胁你?你不要怕,我能带你脱离苦海!”
他握住她的软手,贴在脸侧,温热的泪珠让她的指尖忍不住蜷缩。
但她也终于得以仔细打量崔潜。
分明是同一张脸,崔潜的五官却是神采飞扬的,浓墨重彩般,在人群中都是极耀眼的少年郎。
无怪乎长公主的宴席上,除了阳承公主明送芳心,亦有旁的许多贵女暗中盯着崔潜目不转睛。
可是——
“若是初见你时,你是这般模样,我恐怕不会靠近你,你看起来既矜贵,又危险,应当很受女子追捧喜欢,会让我很没有安全感。”
林雾知头脑倏然无比清晰起来,微微抿住唇:“还有,并非是我想遇见你们的,我本来住在龙兴村好好的,是你们突然闯入我的生活,用虚假的身份,虚假的言语作弄我,让我稀里糊涂和你们成了婚……谁稀罕世家高门?谁又稀罕你们的才华相貌?分明是你们骗婚,如今还要怪我薄情吗?”
她隐隐有些生气,冷笑道:“对,我就是薄情,我变心了,我爱我夫君!我只会把眼神和心思放在我夫君身上!请你死心吧!我们不可能了!”
崔潜眸眼霎时血红一片,整个人似是破碎成片状,再难愈合。
他神色恍惚地道歉:“对不起,我方才说错话了,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是我不好,娘子别生气好不好?……把这番话收回去,收回去……”
又慌乱无措地把林雾知按在胸膛,下巴轻轻磨蹭她的额角。
柔滑的锦衣染着夜的凉,林雾知流着灼烫泪珠的脸也随之发凉。
“话既已说出口,覆水难收。你若是怨我变心,那便怨吧。”
事到如今,她竟不怕了,心境平和而坚定,一字一顿地道:
“我就是爱裴湛。”
崔潜脸色血色瞬间褪去,嘴唇微微颤抖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
最终所有表情坍塌,只剩下一种被抽空的茫然与痛苦。
下一刻,他不顾林雾知的挣扎,掐住她的纤腰,把她狠狠按压在树干上,含吻住她的唇舌,恶劣道:
“你本就是我的妻!与我八字相生相和、互助互旺的人,也是我!”
终于,被林雾知咬破唇瓣时,崔潜缓缓退出来,抵住她的额头。
“与裴湛和离!”分明是威胁,却因颤抖的语气暴露脆弱。
“你休想!”
林雾知的唇瓣染着他的鲜血,心中怒火与坚定也不输他半分。
恰在这时,远处有火光由远及近,林雾知心中一喜,正要招手大喊,就被崔潜用染着迷药的帕子捂住了唇鼻。
昏迷前,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崔潜嘶哑的轻轻叹息:
“我原本不想带你去战场……”
…
…
八月中旬,朝廷下诏,命令起义军活动区域的节度使出兵平叛。
淮南节度使率先响应,钟武军节度使和平鲁军节度使也随之派兵作战。三路大军联合,将起义军死死限制在关东淮南河南地区,进行合围歼灭。
然而各路节度使皆心怀鬼胎,养寇自重,并不愿意过多消耗自家战力,甚至在围剿过程中故意放走起义军,让其与对方节度使的兵马厮杀。
一来二去,各路节度使的兵马之间矛盾激烈,而起义军却愈发壮大。
乞巧节后,朝廷不得已再次下诏,愿授予起义军首领郑仙为左珅策中尉兼监察御史一职,试图招安。
据传,郑仙似有意动,但在其军师的劝告之下,驱逐使者,拒不归降。
朝廷的珅策军也终于在此刻出发,不过几日悄然抵达关东战场。
…
…
入秋之后,天气依旧炎热,由此可见关东等地大旱成灾,实非偶然。
天边第一缕阳光升起时,左珅策军的一处营地,官兵们刚刚突袭归来。
此时,一位身着青衫常服的男子,手里拎着一个木桶,缓步穿梭其中。
他五官寡淡,初看并无惊艳之处,但胜在皮肤白皙光洁,宛若良玉,加之身量欣长,谈吐文雅幽默,举止闲适自有一股书卷气,因而风仪超然,令人过目难忘,只叹不愧是世家好儿郎。
骑马的校尉一把扯下头盔,露出一张被烟尘和血污覆盖的脸,远远地看到他便笑着喊道:“卢都判,你怎么又是自己打水?让下人去干就是了!”
副校尉胳膊受了伤,气喘吁吁地被四个人抬过来,顺口夸了句:“叙白兄虽然是世家子弟,但身上却不见半点骄矜傲慢,是真性情,好男儿!”
这位青衫男子便是卢叙白了。
他浅色的唇轻轻牵起,似是不太习惯这等夸赞:“我不通武艺,战场上帮不上忙,如何敢劳累诸位奋勇杀敌的将士们为我做这些琐碎事?而且我在家也常做这些事,早已习惯了……”
他微微俯身示意,随即脚步飞快,好似身后有人追赶一般。
身后的校尉哈哈大笑:“卢都判哪里都好,就是太酸儒太客气了!和咱们这群混不吝的泥腿子待了那么久,也没能消掉他身上那几分酸气。”
副校尉也跟着笑:“叙白兄从头皮白到脚后跟,若不是长得比我高,我都怀疑他是不是个女的了!”
霎时间,周围一群浑身还残留着厮杀时的戾气与对死亡的恐惧的官兵,都哈哈大笑,逐渐放松下来。
卢叙白一声不吭,闷着头往前走,将这些善意的笑声抛之脑后。
只是路过某处营帐时,他顿了顿,不动声色地扫视四周,见无人关注,方才悄悄绕道,靠近营帐一侧聆听。
帐内传来女子无奈的抱怨:
“你别动手动脚的……都受伤了能不能规矩一些?”
“想亲娘子。”
男子的语气含糊而暧昧。
“……我是你嫂嫂!”
女子似是无言以对,又隐隐碰倒了什么瓷器,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
“你别摸我的腰……你要再这样我就生气了!我也不给你包扎了,管你会不会流血死掉,我立马回去找……”
“不许找裴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暗中联络,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是不想逼你太狠……你不要得寸进尺!”
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营帐外的卢叙白轻轻蹙起浅眉,有那么一瞬想冲进去。
然而女子不甘示弱:
“到底是谁逼人太甚,得寸进尺?夫君尚且害怕我拖家带口离开洛京会遭到危险,你倒好,把我带到最危险的地方……我且没有骂你无耻呢!”
顿时一阵迅疾的咳嗽声响起,男人似乎伤得很重,连呼吸都带着可怖的呼哧响声,他没再说话。
女子也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