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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帮沈玦躺好之后便拉开距离。
赵锦仁已经走了,沈玦的情况出现太突然,虽然暂时稳住了,但脉象依旧浮动不已,谁也说不定下一次会什么时候来,会不会更严重,必须尽快找出根源。
殷木槿在床边站了片刻,沾湿帕子,帮沈玦把额前的汗擦净。
又守了会儿,确定沈玦睡着已经睡着,离开,交给下人看护。
赵锦仁第二天给他的答复,或者说猜测。
“似毒似蛊,”赵锦仁说,“大概是隔一段时间便会发作,不至于致死,但会痛不欲生,只有按时服药才能延缓的那种。”
他去见了张庭。
如赵锦仁所言,沈玦的情况绝不是一两日形成的,那么在他缺席的这几年里,沈玦一定经历了什么。
但愿张庭知道一些。
见面的地点是张庭定的,在一个不起眼的街边饭馆,殷木槿到时,张庭已经在靠窗的角落落座等候,见他进门,朝他挥手。
张庭的脸色比上次见面时好了些,但依旧苍白瘦弱,一身的病气。
“上次直到分开后,我才后知后觉,你便是恒典当行真正的老板,”张庭脸上已经不见初时的激动,只警惕地观察着他,“你找我做什么?”
“我想知道你和你背后的人为什么一定要找到沈玦。”
殷木槿如此道,那日虽然离开的仓促,但殷九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尽数禀报,他才知道原来张庭让他们找的人就是沈玦。
只是张庭一个芝麻小官,人微言轻,行事又守正不阿,按理说不该知道他们这种暗地生意的存在。
于是他让人去查,便发现张庭背后,竟然站在皇室的人。
一个月前,也就是他给张弦提了建议的那天。
张庭下朝归家,与张家长辈起了争执,张弦几人以养育之恩胁迫,张庭被逼急,选择割腕还恩,要与张家彻底断绝关系。
张庭失血过多昏过去后,是从前的六皇子,也就是如今的靖王林清朝派人把他救回去的,现如今,张庭的住的宅子就是六皇子名下的。
他把此事放到桌上,张庭的眼神已经从警惕变为忌惮:“这只是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生意,你不必知道为什么。”
“做生意的话,的确不必知道,”殷木槿倒了杯茶,缓缓推到张庭面前,“但是我,无论是和你还是和沈玦,都不仅仅是生意关系,不是吗?”
张庭盯着茶水出了会儿神,漠然开口:“但是已经过去七年了,物是人非,我如何信你。”
殷木槿点了点头,赞同道:“也是,那便说能说的。”
张庭没有反应。
殷木槿想了想:“那就换我来说,你只管说‘是’或者‘不是’。”
张庭还是没有反应,但殷木槿已经自顾自说了起来。
“我离开后,沈玦同当年还是太子的当今皇帝,关系越发亲密,是或不是?”
“……是。”
“过三年,先帝暴毙,太子登基,沈玦的地位水涨船高,向他奉承谄媚的人也越发多了,是或不是?”
“是。”
“四年里,沈玦圣宠非常,得意忘形,是以行事越发不计后果,于是沽名钓誉、串敌卖国,没想到东窗事发,便只能自食恶果——”
“不是!你别胡说!”
张庭情绪激动,尖声打断殷木槿的恶语,不料招来周边食客的注意,又只能蔫了下去。
只是语气依旧恶狠狠:“你别妄自揣测,沈玦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那是什么样的人?”殷木槿继续激他,“我来京城不久,但也听说沈家落魄,满城皆是幸灾乐祸、落井下石之人,若他不是为人做事招人妒恨,又怎么会落得个人人喊打的地步?”
“你什么都不懂,沈玦就是因为为人正直,从不理会谄媚讨好之人,才会被蛇鼠记恨,”张庭已然忘了什么都不说的决定,他红着眼为沈玦抱不平,“纵使行高于人,众比非之,那也绝不是高尚者的错!”
说话间,小二将张庭之前点好的菜端上来,其中有一道桂花糖醋鹅,是这家饭馆新研制的菜品,色泽鲜亮,浓香四溢。
可惜在座的两人心事重重,都没有动筷的意思。
殷木槿自从听到张庭的描述便蹙起了眉,这和他记忆中的沈玦有很大的出入,从前沈玦处事圆滑,就算是面对再讨厌的人,表面功夫也会做好。
但张庭口中的沈玦,似乎是一个习惯独来独往,没有人际交流,毫无人情味的木头人。
若真是这样,沈玦会与人结仇不错,但应该也让人抓不到陷害或者毒害他的把柄。
那沈玦身上似毒似蛊的东西到底从何而来。
从前的太子也就是当今的陛下吗?毕竟只有这一人与沈玦亲近,也有能力。
不可能。
沈玦十三岁就被太子挑中成为伴读,那时他也在,他知道太子像亲弟弟一般爱护沈玦,也明里暗里帮过他们多次。
沈玦如此信任爱重他,他若真想让沈玦做什么事,吩咐便可,根本用不着胁迫。
两人不该有仇恨,就算有,那位也不至于以如此歹毒的手段对待沈玦。
可……
将沈玦扔到缚春楼任人欺辱的,不也是被沈玦视作哥哥般敬重的陛下吗?
殷木槿心乱如麻,他惊觉张庭口中的“物是人非”,似乎不单单指他。
张庭的情绪起来后,套话就变得格外容易。
他准备了许多旁敲侧击的话术,最终却都没派上用场。
原因无他,实在是沈玦的这七年同他预想的完全相反。
他以为沈玦杀了他,讨了上位者欢心,之后便蒸蒸日上、平步青云,耀眼地站在所有人艳羡仰望的位置上。
然而,实在乏善可陈。
沈玦这人如同死物,影子一般守在皇帝身后,做一把杀起人来格外趁手的刀。
这把刀实在漂亮,沾上的血又实在多。
所以京中百姓不知沈玦如何如何,只日日盼着皇帝身边那位人美心狠的刽子手,要早早暴毙而亡才好。
沈玦昏睡了三天,直到第三日傍晚才真正清醒。
之后又是三日有余,殷木槿没去看他,沈玦也不来找他。
殷木槿每日自己一个人吃饭,就好像之前应下的“一同吃饭”的话只是玩笑,除了他偶尔在意,再无人当真。
据下人报,沈玦人是醒了,魂却像是丢了,大部分的时间浪费在发呆上,一愣便是小半个时辰。
期间,赵锦仁来过一次,给沈玦把过脉后来见他,他用瓷瓶取了沈玦的血,告诉他:“沈玦身上的这毒或者蛊,我从未见过,要研究也不一定有进展,我虽然很厉害,但你别把希望放在我身上。”
一句话,犹如宣判死刑。
他本就不顺畅的呼吸似乎更加拥堵了,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