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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州县等候。
平阳是殷家本家,坐落于靳江之南,与京城足有百里之遥。
中间还隔着一个云州,他被殷诚山捡到的地方。
江南气候潮热,毒瘴虫蛇几乎可以说是遍布,经济和发展远远比不上江北。
差距摆得如此明显,生意要想发达,自然得往北走。
他此前多顾及痛心事,从不来京,此番迫不得已,自然不想多待,这一桩大生意做完,不打算再回来。
至于沈玦——
“你跟我回平阳。”坐在离京的马车上,殷木槿如此说道。
马车是宽敞的,两人并排坐,连对方的衣角都摩擦不到,但气氛太过沉闷死寂,煎人的沉默硬生生将车厢内的空间挤压殆尽。
沈玦不开口,殷木槿又道:“我不是在和你商量。”
“我知道,”沈玦看他,呛声,“我也没开口反对不是。”
越发放肆了。
殷木槿倒了杯茶,推给沈玦,帮他败火。
马车再稳当也会微微摇晃,沈玦盯了会儿茶面的细纹,突然说:“我想吃蜜饯。”
殷木槿没好气道:“十六不是给你买了,想吃便吃。”
“他买的不是我爱吃的。”
“那就别吃了,想着吧。”
“可是我杀人的时候尤其想吃蜜饯,今晚要杀人的,”沈玦固执道,“我记得这条路,马上会经过一个果脯铺子。”
沈玦的目光直愣愣的落在身上,殷木槿“啧”了声,把推给沈玦的茶捞过来,一口闷了。
“停车。”他不耐烦道。
十六探进来个不高兴的脑袋,不看沈玦,问:“主子有什么吩咐?”
殷木槿顿了顿,道:“我下去一趟,你在这守着。”
“哦,好。”
殷木槿进了果脯店,没理会老板的热情推荐,精准地指了几样果脯,让老板分装包好。
回了马车,扔到沈玦怀里。
沈玦埋着脑袋,来回翻了几下,声音有些发闷:“你果然还记得。”
殷木槿装作没听见。
一行人落脚在山庄下一个不起眼的小客栈,同老者和其随从碰了头,行动的时间定在子时,两拨人又分成数股,绕道围了山庄。
说是山庄,其实就是坐落在半山腰的,人都死干净了的小村落。
晚秋风寒,卷着枯黄的落叶掠过小径,入夜之后更是荒凉,时不时传来夜猫尖细的哭嚎声。
殷九提前派人混进出探查过,对方只有二十余人,武功应该都很不错,行事也很谨慎仔细,不论白天夜里,莫说明火,连温乎的吃食都不用。
殷木槿刚听到禀报时还很好奇,一帮人如此谨慎,为何在藏匿点已经被旁人知道、并有泄露的可能在,依旧守着此处不离开。
是在等人吗?他们喂,于小衍起初说要找的人,还没找到?
可惜对方死期已近,这些将不再有意义。
殷木槿绕道到山顶处,身边跟着十六,身形佝偻的老者,以及对方的几个随从。
沈玦履行承诺,和他手下的死士都蒙了面,按殷九的吩咐埋伏起来。
殷木槿注视着荒凉的村落,虽然他不认为那日定下的帮忙杀人的话是承诺,但沈玦既然应了,又亲口承认擅长此事,想做,他便不会阻挠。
时辰到了。
两拨穿着不尽相似,但都蒙住口鼻的人迅速切精准地逼近一个破败的院落。
对方很快察觉,拼杀起来,两方武力都不寻常,这场站打起来显得有些曲折。
殷木槿毫不费功夫地锁定了混乱中,一个矫健柔韧的身形。
沈玦动作极快,如鬼魅,亮起的匕首残影未消,就已经有人血溅而亡。
都是一身毫无装饰的黑衣,沈玦却显眼得过分,连站在殷木槿身旁的老花眼都捕捉到了他。
“没想到你们当中还有如此能人。”话语意味不明。
殷木槿淡漠地回了声“过奖”,注意力重新转移到战场上。
殷九已经将被抓的官员救了出来,那官员应该是四五十岁的年纪,不知是饿虚脱了还是经历过严刑拷打,脚步虚浮打颤,连路都走不成。
有人当机立断,弓腰要背人。
就在这时,一支披着寒光的箭矢破空而至,分毫不差地钉入官员的侧脑,红白溅出,那官员连抽搐都没来得及,当场毙命。
像所有人被同时点穴,混战停滞了一瞬。
殷木槿侧目,看向刚刚收了剑弩的老者随从,皱眉。
老者感知到他的目光,扭头展出一个虚假的歉意的笑:“抱歉,秘密只有在死人口中才最安全,他死了,我们的交易才能顺畅进行。”
殷木槿挥袖:“无妨。”
交易还有一项,绑架人质的所有人,都得死。
殷木槿注意到,混战中,有人的武器被打落,没有机会捡,只能赤手空拳硬上。
在老者带来的人里,有一位再次化指为钩,锁向敌人的咽喉,殷木槿瞳孔一缩,眼前蓦然闪过那日沈玦袭来的招式。
何其相像。
像被一棒击中后脑,殷木槿脑中闪过最离谱也最可能的猜测,沈玦儿时被一无名组织绑架,被以性命为代价地训练,最终长成一个杀人利器。
这个组织,似乎近在眼前。
滔天的恨意如海浪翻滚,殷木槿极力压制着面上的恨意,看向一旁的老者——
他有意识到沈玦的招式,和他的手下如出一辙吗?
会猜出沈玦还活着吗?
这人同皇室有联系,那被杀的官员口中,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老者突然转过头,朝他微笑:“看来,我们的交易很快就要达成了。”
下面的人死的死,伤的伤,混战已经来到尾声,但殷木槿已经无心在乎,他敷衍道:“这样再好不过。”
殷木槿注意到,十六投来的,震惊又惊惶的目光,他极慢地眨了下眼。
十六会意,无声退下。
与此同时,他的目光重回战场,却发现已经找不到沈玦的身影。
很快,失了人质的对手像是再燃不起斗志,以极快的速度四散奔逃。
“快,去追,一个活口都不能留!”老者声音嘶哑的下令。
“放心,”殷木槿的手攥着拳,“我早已让人埋伏好,静候消息就行。”
殷木槿是在村落边界,一棵枯树旁找到人的。
沈玦蜷缩着身体倚坐在树干旁,手臂无力地垂地,还没靠近,就已经能听到他艰难粗重的喘息声。
深夜光线晦暗,沈玦又埋着头,凌乱的发丝遮了大半眉眼。
殷木槿看不清,但能猜到,沈玦大概率是毒发了。
只是算算时间,据上次毒发还不到一月时间。
“还能站起来么?”他问。
沈玦小幅度摇头,说:“抱歉……”
殷木槿只好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