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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玦这一声,痛得似乎被人硬生生把灵魂撕离。
沈玦只是这一瞬的分神,就被一直周旋的刺客寻到机会,砍过来,他却全然不顾,后背生挨了一记,冲过来。
剑尖堪堪碰到殷木槿的衣角,便被归环拦腰截断。
殷木槿只听到一声令人牙酸的“锃”音,紧接着余光中划过一抹寒光,那断刃崩得老高,又直直插进血泥。
他结果了刺客,准备收拾失去爪牙的殷成业。
却不想,沈玦根本没有让他插手的打算。
这人似乎杀红了眼,一步步逼近殷成业,手中的归环兴奋地颤动嗡鸣着。
殷成业见势已去,拔腿就跑,被沈玦在后背上划出一条极长的血口。
“啊!沈玦,你给爷等着!”
殷成业痛叫着向大门冲去,奈何沈玦出手更快,一剑挑断他左脚的脚筋。
殷成业哐当倒地,站不起来了,更不敢跑了,他爬回来,仰着头,双手哆嗦地抱在一块,哀求:“沈玦沈玦,我错了错了,你别杀我,我给你钱,给你很多很多的钱,或者……或者我给你捏造个新身份,那样你就不用动作西藏了,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沈玦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他允诺的好处,归环一震,将殷成业的手筋尽数挑断。
“啊!啊啊啊……”
殷木槿早就处理完剩下的刺客,院中只剩三人,他好整以暇地欣赏着沈玦,没有阻止。
他自认只是义子,便处处让着殷成业,尽量不与此人结怨,却不想殷成业竟然恨他到如此地步,甚至不惜花大价钱将他赶尽杀绝。
之前处处忍让,是他顾念殷诚山的恩情,可这人终究不是殷诚山,他的忍耐也有限度。
只是,若将殷成业送到他手里,面对恩人的儿子,他到底是下不去手。
正好,沈玦愿意帮忙。
沈玦知晓他与殷家的恩怨,也懂得分寸,知更清楚如何不伤性命地处置此人能让他解气。
殷木槿如此想着,却见沈玦将剑架在了殷成业的喉咙上。
殷成业已然被吓破了胆,慌乱间竟然开始威胁他:“殷木槿,你不能让他杀我!七年前要不是我爹,你早就被那帮人大卸八块了,你不能恩将仇报,快点让他把剑拿开!”
竟然到现在都不知悔改,还是得让沈玦多教训片刻。
可他下一瞬就看到沈玦震腕,归环迅速支棱,蓄满劲力。
归环本就锋利异常,蓄力之后更是削铁如泥,只要轻轻一划,殷成业必定命丧当场。
沈玦分明是起了杀意!
他迅速喝止:“住手沈玦,殷成业还不能杀!”
可沈玦像是完全没听到他的话,还是用了杀招,他只能把手中的刀掷过去,卸去归环的力道。
如此,只是一瞬间,敌视仇恨的双眸就转过来,锁定他。
归环势如破军,袭向他的喉口!
殷木槿手里没了武器,只能赤手空拳地同沈玦缠斗,他趁机观察沈玦,见这人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却又空洞痛苦,不像在看他。
半日来的不对劲终于连成一条线,殷木槿虽不知原因是何,却明白为今之计,只能先将沈玦制住,再谈以后。
只是他的武功师承沈玦,也逊于沈玦,再加上没有趁手的武器,按理说毫无胜算。
但是——
他看向沈玦紧握的剑。
归环是把上等的软剑,剑身薄且韧,它极轻,比一般的硬剑更加灵活锋利,使用时,更多的是需要巧力而非蛮力。
这是沈玦的武器,可以说,除开最初一人一剑磨合的那段时间,沈玦从没让这把剑陷入囧势。
可今日,沈玦越打越没有章法,不用弹闪颤绕,归环在他手里,变成了一把平平无奇的刀。
周旋几个回合,殷木槿终于找到破绽,打落归环,将沈玦反钳于怀中。
“沈玦,清醒点!”
沈玦听不到,只如陷入笼中的困兽,挣扎撕咬。
殷木槿一时不慎,被沈玦咬住手腕,齿尖陷入皮肉的刺痛传来,殷木槿痛嘶一声,想摸沈玦的发丝安慰,却又想到沈玦一连串的反常。
天际闪过刺眼亮光,接着便是接连滚动的闷雷,闷雷越压越低。
殷木槿手指一颤,脖子僵硬地转动,一个猜测乍然浮现——
沈玦想起来了?
殷木槿指背蹭了蹭沈玦侧脸,有点分不清触感是冷还是烫,只有疼,密密麻麻,如万蚁蚀骨。
他说:“沈玦,我是石头。”
第31章 你好绝情啊
十六赶来得还算及时,他带人四处查探一番,确定没人隐藏后,又回到殷木槿身边。
“主子,你受伤了!你先回去,我留下处理这些。”
“无妨,皮肉伤。”
他示意十六稍安勿躁,又指了指瘫在地上哀嚎的人。
殷成业身上没有致命伤,手脚筋被挑这件事可大可小,全看他想怎么处理。
再加上殷成业的身份在,十六带来的人一直踌躇着,在他吩咐前不敢出手搀扶。
“堵上他的嘴,带回客栈,让大夫给他把手脚筋缝上。”
“好嘞,主子,你放心吧,”十六视线扔到殷成业身上,摩拳擦掌地走过去,把嚎啕的殷成业薅起来,“我肯定好好招待殷大少爷。”
十六带了几个人离开,留下的人也被赶到后院,殷木槿转身,看向自始至终都没有出声的人。
这人跪在血雨里,垂着头,像是被冰凉的秋雨砸断了脊梁。
殷木槿撑着下人呈上的伞,一步一步走到沈玦身前,他走得很慢,或许是想留给跪地的人多一些思考的时间,但地上的人如死了般,一点反应也无。
雨势还是很大,瓢泼而下,落到伞面汇成水帘,隔断两人之间本就不算宽裕的空间。
殷木槿盯着被雨帘模糊的身影,有些恍惚,时间和景物仿若瞬息间颠倒重组,只是眨眨眼,裹着一身血,无力地跪在地上的人就变成了自己。
七个春秋,千百个日夜,明明过去了这么久,又好像发生在昨天。
记忆和痛楚一样清晰,剑刃刺入血肉时,有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闷沉的响动,和只有自己才能察觉到的艰涩感。
以及,利刃拔出时,那伤洞里分明被滚烫的血充填得满满当当,他还是觉得空。
像是身体和灵魂的所有重量,都被森凉的雨丝敛走了。
手指泛起酸麻,力气在流逝,殷木槿只能紧紧攥住伞柄,才能找到活着的真实感。
“都想起来了,是吗?”他问。
他不太能知道,自己的声音够不够大,又被雨声模糊吞噬了多少,沈玦又听没听见。
塌着脊背跪向他的人,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动静。
殷木槿不觉得沈玦是个逃避的人,或许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