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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饭还是要吃。

只是时隔多年,他再一次生火做饭,也没能有个人评价味道如何,自己也尝不出来好坏,于是无从知道自己的厨艺是否有了些进步。

但这样也好。

饭后,分别前,沈玦提出要送,被他拒绝。

他一个人出了房间,最后扫了一眼不见生气的木槿树,循着记忆中的蜿蜒小路,离开了这座府邸。

几日后,殷木槿收到一封迟来的信,寄信的是平阳的那对老夫妇。

那日为了让两人宽慰,他嘴头应下代他们向沈玦道谢报平安。

可后来想想,他无法有理有据地向沈玦解释,自己是怎么遇见那对夫妇的。

于是便着人去了一趟,帮夫妇二人代笔写了封信。

现在信到了自己手里,他得规划一番,如何做才能让这封信跳过自己,送到沈玦手里。

然而,在此信送出之前,他先收到了靖王邀他同行,共赴皇帝寿宴的邀请。

听到这个消息,反应最大的是殷九:“主子,您要赴宴吗?”

不等他回答,殷九又说:“您让我查的影族的事已经有了些眉目,如您所料想的,影族的人已经渗透进了朝堂,您若赴宴,属下不敢保证他们认不出您。”

十六是和殷九一起赶来的,闻言却摸不到头脑:“什么意思?上次劫人的时候主子蒙面了啊。”

十六说的是被沈玦半路截胡那次。

三人当然记得,可严重之处不在此。

殷九把帮不上忙的十六赶出去。

“主子,七年前,灭上官家满门的就是影族人,您就是那时候被……”殷九顿了顿,“皇帝寿宴,文武百官都在,您若现身,万一有人认出您——”

殷木槿摆手,示意殷九不必说,他都知道。

世人眼中,影族这个祸害已经被先帝铲除,任谁都想不到,漏网之鱼不仅存在,还渗透进了我朝各处,甚至和当今皇帝都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正如前段时日他对沈玦所说,七年前沈玦生辰那日,他看到了最不可能出现在云州的人——林清堂。

那晚,他放不下心中的疑虑,远远跟了上去,就见林清堂被人护送着从侧门进了上官府。

当时,上官家的整个府邸已经陷入混战。

不知是因为上官洵手里握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还是他格外惜命,府上的守卫众多,并且都武功高强,以至于两方人马一时难分胜负。

藏在暗中保护上官洵的人都被逼到了明处,这倒是有利于他。

他凭着沈玦教过的一些武功,翻上屋顶,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只是当时他还不知道,下面混战的人,有一个是沈玦。

他是在那个夜里第一次见到上官洵,当然也是最后一次。

作为一位预言影族是我朝最大祸患,说服先帝出兵讨伐的祭司,他显得有些过于年轻了,皱纹不显的脸上刻着不可一世的傲气,哪怕是面对当时已经贵为太子的林清堂,依旧盛气凌人。

他当时离得远,几人又刻意压低话音,他听不到内容,只能远远看见上官洵的脸色由桀骜变成嘲讽,甚至刀架在脖子上,依旧高仰着头颅,慷慨激昂地说着什么。

到了末尾,许是知道定是活不成了,上官洵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他不再压低声音,而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趴在屋顶的他尽力压低身形,勉强捕捉到一些词句:“……那又怎样,没人在意的,你看……活着,现在还有人……”

可惜他没能听到最后。

一是那刀突然暴起,削下上官洵半张脸,激昂的措辞变成了痛苦的嚎叫;二是他的脖子突然被利刃刺入,猛然尖锐的刺痛仿佛一瞬间就将他全身的温度抽走。

当他被押到那群人面前时,上官洵已经变成了一滩肉泥,林清堂已经不见踪影。

地上的血还是鲜红色的,没来得及凝固,泥浆似的流到他膝下,很快爬上他早就被雨水淋透的衣摆,黏糊地贴在肉上。

那时他的心里并没有多少恐惧,甚至算得上平静。

其实早在刀刃抵上脖子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做好并接受最差不过一死的可能。

又或者,在更早些的时候。

可是,当他抬起头,看到兜帽下的那张,陌生却熟悉,分明只见过一次却成为他无法摆脱的梦魇的脸时。

他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拼命挣扎起来。

……

殷木槿让殷九离开,独自一个人留在书房。

他还叫“木槿”,虽然这是除了他和沈玦之外,无人知晓来处的名字。

京中再见时,张庭能一眼就能认出他。

至于林清堂,少时见过几面。

沈玦生辰那晚虽然没有直接碰面,但他不确定那人之后有没有和提及,也不能确定再次见面时,林清堂能不能认出自己。

再者,他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过往,林清堂若是有心要查,肯定能查到七年前那一夜。

殷木槿一条一条分析着,无论谈情还是说理,最保险的做法还是不去招惹那群人,尽快离开,尽量不再回来。

他如此权衡着,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绝靖王。

翌日,书生打扮的张庭连拜帖都没有递,突然出现在府门前,下人询问来由,说是新得了好茶,想邀他同品。

张庭进屋后,亮了亮随身带上的茶包,让人去取府上最上等的茶具。

殷木槿让人把物件改送到凉亭,和张庭面对面坐进了冷风里。

小火煨上水,等待水开的间隙,两人就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殷木槿尽是闲情雅致,张庭却不行,他天生体弱,今日里里外外裹了几层衣物出门,勉强挨着冷寒到了这边,却被殷木槿二话不说地带到四面通风的凉亭,和干冷的风亲近接触。

他伸着颤颤巍巍的手去靠近细小的火苗,心里的那点算计早让冷风给掠夺殆尽。

“你准备什么时候离京?”他选择直截了当地问。

殷木槿挑了下眉,神情惬意,丝毫不见急态:“还没做好打算,左右不忙,在京城待上一段时间也行。”

张庭听见他这样说,眉心紧张地蹙起:“那你待在京城做什么,有生意要谈?”

殷木槿摇头。

张庭顿了会儿,又追问:“靖王是不是邀你赴皇上的寿宴了,你要去吗?”

殷木槿抬眼看了下张庭,不答,而是提醒:“水开了。”

张庭不耐烦地盯着咕嘟冒泡的水面看了眼,认命般地搬出茶具,开始冲泡流程。

张庭打小就是个急性子,急到背不会书,就恼怒地和自己生闷气的那种。

他书读得不好也不差,所以心眼子不多也不少,勉强够用;官职没能混多高,无权无势又不至于养不活自己,属于比下有余比上不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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