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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双唇抿成一条笔直的线,端得是狠厉绝情模样。
怪不得京城里的人提及沈玦,都是一副分明恨得牙痒痒,可就是不敢招惹的态度。
原是只会对着他装乖扮巧耍无赖。
难说现在心里是什么滋味,殷木槿坐回去,百无聊赖地听朝臣献给皇帝的祝词,从流入唇舌间的酒水里,品出了点儿甘甜。
高座上的皇帝明明是今日的主角,精神却恹恹的,朝臣口中的溢美之词和贺寿的宝物流水般的过,皇帝始终歪斜着靠坐着,连眼皮都懒得抬。
直到一声清脆的鸟鸣划破沉寂,殿门处出现一抹翠绿,神鸟昂首,阔步入殿。
它尾羽宛如一把展开的,画尽青林山河的折扇,将整个宫殿的灯火珠宝都照得失了颜色。
有关神鸟的传说,听说过的人不少,却鲜少有人亲眼见过。
此时不约而同屏住呼吸,良久,才炸了锅似的纵声谈论起来。
唱词的宫人正起劲,祝词华美流转,将这只翠鸟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皇帝矜贵的眼皮终于往上抬了抬,目不转睛地瞧了会儿,勾唇一笑。
“朕只听过神鸟一说,还是第一次见,”皇帝抬手,梁洪就挨上来,他就着梁洪的搀扶来到神鸟旁边,“皇弟有心了。”
靖王两三个月前就开始着手筹备,如今见着皇兄欢颜,自然跟着欢喜:“皇兄喜欢就好。”
张庭见状,板了半天的脸上浮出点笑意:“皇上果然独爱这种稀有美物,王爷终于得偿所愿了。”
他们的席位离靖王稍远,这句话传不进靖王耳中,殷木槿听得清楚,他扫了皇帝一眼,道:“我看未必。”
张庭当即没好气地哼了声。
殷木槿不恼,后背靠到椅背上,慢条斯理道:“急什么,往下看便是。”
他不是在逗弄张庭,而是——
皇帝展颜,走下来,伸手刮弄神鸟顺滑的羽毛,眼神中流露出贪恋来:“当然喜欢。”
皇帝没有怜惜之意,抚弄也不轻柔,加之神鸟心性高,刚被摸了两下就不乐意,歪歪脑袋,避开皇帝,黑豆粒似的眼珠盯上伸过去的干瘦手背。
尖喙蠢蠢欲动。
殷木槿看出这只鸟想做什么,顿时来了兴趣,恰巧此时沈玦目光扫了过来,他便心情姣好地斟了杯酒,遥遥一敬。
沈玦眉心便有了拧成麻花之势。
他往前,侧身护住皇帝。
神鸟本就喜爱他,见他往前,凶意就一扫而空,又变成温顺模样,甚至主动拿脖子蹭沈玦的手臂。
殷木槿挑眉,觉得无趣。
皇帝并未察觉这些,还伸着手,眼睛贪婪地,将神鸟当肥硕的野鸡来回打量,眼底淌出绿光。
“咳咳……”他清清嗓子,道,“有关神鸟,朕倒是听了不少传言,各式各样,听得多了,竟不知要信哪一个。”
皇帝一甩袖子,神色颇为苦恼,转了个身,问身后的老太监,“梁洪,你年龄长,可听说过,讲来让朕听听?”
梁洪便是把沈玦从平阳请回来的老太监,此时他守在皇帝身后,佝偻身体,一双满是算计的眼睛藏得极深。
他眼珠先是向上,瞥见皇帝微翘着、兴致盎然的嘴角,又滑溜一转,心里有了计较,恭恭敬敬地埋下头:“回皇上,老奴自少时一直在宫中服侍,并不了解民间那些传闻,不过,关于神鸟,老奴倒是听宫中不少老人提起过,说是这神鸟啊,极其稀罕,还可能和凤凰有渊源、通神性,全身上下都是宝贝呢。”
“宝贝?有趣,”皇帝漫不经心地捻了捻刚摸过羽毛的手指,“仔细说说。”
梁洪上前一步,臂弯的拂尘也跟着摇荡,他翘起手指,指向神鸟头顶的翎羽:“说出来皇上或许不信,据传言,这鸟之所以称为神鸟,并不仅仅是它和凤凰有相像之处,而是它的血和肉啊,都有妙用,据说能治百病、延寿命呢。”
“哦,是吗?”皇帝手搭在梁洪小臂,食指愉悦地点着,“过于邪乎了,让朕怎么相信?”
梁洪等的就是这句,他眼睛眯成缝:“口说无凭,不若,试上一试?”
“怎么个试法?”
梁洪侧身,手指转了个圈,投向安静立在不远处的沈玦,语重心长:“当年秋狩,沈公子为护皇上安全,受了重伤,因此留了病根,多年来,旧疾难愈,一逢阴雨天气,伤处都痛痒难忍,老奴着实心疼啊。”
梁洪抹去眼角硬挤出的泪,乞求地看向皇帝:“皇上仁厚,可否让沈公子一试?”
戏码如此拙劣,皇帝却好似乐在其中,他询问沈玦:“沈卿意下如何?”
沈玦还是一贯的不卑不亢的模样:“怎么试?”
“自然是取点血,亲自试一试。”梁洪说。
“好。”
宫宴规矩森严,所有前来赴宴的人,都要搜身,不得携带利器。
除了沈玦。 W?a?n?g?阯?F?a?B?u?Y?e?í????ü???€?n?Ⅱ?0???????﹒??????
无论世人如何恨他惧他,都改变不了他在圣前独得恩宠的事实,正因为这些事实,沈玦被众人合力推到了风口浪尖,成了孤立无援的孤家寡人。
沈玦自腰间抽出归环,软剑没有蓄势,剑身还是柔软的,看上去还算温顺。
他单手执剑,问梁洪:“取哪里的血?”
梁洪笑意愈发深:“脖子上的,是最好的。”
这便是不欲留条命给神鸟了,众人心照不宣,看向皇帝,皇帝沉默不言,好整以暇。
殷木槿手中的酒杯已空,婢女要给他斟酒,他推开,捏着空酒杯望沈玦。
梁洪的说辞骗骗目不识丁的百姓还好,放在此处,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所谓“神鸟”,不过是长得好看一点的野鸡罢了。
之所以少见,不过是这野鸡习性如此,生于南方,不远千里买一只过来,也只是觉得这鸟好看,放在宴上赏心悦目,怎么可能有什么治病延命的效用。
梁洪这死太监,不过是想借皇帝的杀欲,折辱沈玦。
沈玦是能屈能伸,但绝不是委屈求全之辈,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好拿捏了?
殷木槿快要把人看穿,沈玦却恍若未觉,半分目光也不分给他。
席上说笑的声音消失了,上百道视线,全都落在沈玦一人身上。
归环是名剑,剑身光滑无暇,折射着殿内的火光,晃得人眼睛几乎睁不开。
殷木槿想笃定,沈玦不会如梁洪的意,又觉得沈玦如此爱戴林清堂,不会主动扫兴。
沈玦似乎也在犹豫,紧握剑柄的手背上,青色的筋络格外明显。
沈玦要如何做?
殷木槿猜不准,他看着依旧冷着脸的沈玦,挫败感自心底攀爬而上。
他自认比任何一个都要更加了解沈玦,沈玦的心思作风他能猜出十之八九,唯有那十分之一,是牵扯林清堂的。
沈玦对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