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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来,我们正在这儿说呢,这自古以来啊,行商之人多别人看不起,好事摊不上,遭殃的事倒是排在第一个,今儿陛下特意下令,允我们参与祭天,实在是古往今来第一次,莫大的殊荣啊!”

殊荣吗,到头来还是遭殃丢命的事。

殷木槿心里想着,面上还是附和:“陛下仁慈,我朝之幸。”

“对,以前只是听说祭天的声势多么浩大,今儿也是轮到我们见识了,诶,夜风太凉,我们回马车上聊。”

殷木槿被几人恭维着,走在最前面,脚刚踩上脚蹬,身后就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唤。

“殷公子留步!”

跑来的是位小厮打扮的少年,气喘吁吁停在几人面前,朝他拱手行礼:“见过殷公子,小的是乌大人府上的小厮,我家大人想邀殷公子同乘马车,殷公子可方便?”

殷木槿颔首:“自然方便。”

闻言,小厮脸上的紧张一扫而空,撤到旁边让出路:“殷公子请。”

殷木槿循着礼教向几位愣住的商贾告罪,肩膀刚低下稍许,就不知被谁拍了拍:“我道陛下怎么想起我们这一号人,原来是沾了殷公子的光,殷公子年少有成,我等着实佩服……”

殷木槿谢过,跟着小厮离开。

乌和颂端坐在马车一侧,殷木槿掀帘进来,丝毫不隐藏恶意地扯动嘴角:“几日不见,殷公子这几日过得可还顺心?”

“我若说顺心如意,乌大人可信?”

“哈哈哈,信自然是信的,殷公子,不,‘石头’,幼时失亲,年少逢灾,举村逃命,最后只有你一个活下来,”乌和颂身子前倾,端详他的反应,“还活得如此好,如此坚毅的心态,自然非同一般。”

殷木槿目光如刀,刺向眯着眼贱笑的乌和颂:“什么时候查的我?”

“很早很早,早到……早到你还未见过我之时,”乌和颂掀开窗帘往外看,夜色依旧浓重,绵长的队伍像是一条朝着洞穴游走的蛇,“知道这些时,我很敬佩你。”

“你既知道我和沈玦的一切,那当年把我们扔下断崖时,为什么不杀了我?你就不怕我把一切都告诉沈玦吗?”殷木槿逼问他。

“怕啊,可是你不会说的,你心疼他、可怜他,断指的过程那么痛苦,既然忘了,你肯定不希望他想起来,”乌和颂摊手,朝殷木槿无辜地耸耸肩,“事实证明,如我所料。”

殷木槿盯着乌和颂骄傲的脸,怒火翻涌,却又不得不承认,事实就是乌和颂所说的那样。

他攥紧拳头,骨节咔咔作响,听见自己的声音:“所以,你们就是在那时候,换掉林清堂的!”

乌和颂抚掌叫好:“聪明!什么时候猜到的,沈玦知道了吗,知道这么多年来,他效忠的、誓死保护的,都是一个假货……呃!”

一拳砸在拳头,有骨头断裂的声音,乌和颂吐出口中渗出的血,笑着露出渗了血丝的牙:“你看,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是不敢杀我。”

他还戴着巨大的黑色兜帽,半张脸遮在阴影里,殷木槿却能清清楚楚看到这人眼中得逞的快意。

乌和颂冷哼一声,让出窗口让殷木槿往外看,队伍刚刚出城,还没有走远,道旁有披着夜色相送的百姓,他们脸上有清晰的希冀和盼望。

“石头,这个时候,你敢叫停,向所有人宣告真相吗?”乌和颂逼近他,问。

“你不敢,没有证据的一面之词,只会被当成霍乱秩序之人,铲除掉,”乌和颂拨弄他的肩膀,样子像个慈爱的长辈,为孩子拨去迷茫,“你还要和沈玦长长久久呢,可不能现在就死了。”

第62章 死生一处,别无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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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认祭天的队伍走远,沈玦不再耽搁,进宫。

支走洒扫的宫人,独身进入乾宸殿,按着记忆找到地下室的机关,打开。

第一层还是那个满是画像的画室,短短几日时间,多了几幅墨迹新鲜的画作。

只是和先前已有的不一样,新多的这几幅画里的他都很年少,看身量,最多不过十一二岁。

画中也不单单只有他一人了。

其中一幅,是四五个孩子拿着什么东西围堵住一个瘦小的男孩,男孩被其中一人踩趴在地上,瑟缩无助地哭,周围几个小孩却高高在上,叉着腰趾高气扬的笑。

男孩脑袋被磕出血,旁边还有漆黑色的类似蠕虫的东西,仔细看,四五个小孩手里拿着的,也是这种虫子。

看画中人的形态,应该是欺压着小男孩,让小男孩吃下虫子。

看懂画的意思后,沈玦不适地皱眉,他想起几日前在御花园听到的故事,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幅画中的男孩,应该就是故事中的主人公。

也就是——

就在这欺辱霸凌场景的不远处,被画上年少时的他,细看,又不是,因为少年手中握着一把剑。

虽然又有凌乱的墨迹在剑身上涂改破坏,但不难辨认,他手中的剑,正是此时此刻正缠在他腰间的归环。

而按画中他的年岁,还没有见过太子,更遑论被赠剑。

或许也正是如此,归环才被漆黑的墨迹反复涂改,直至改无可改,被打上一个大大的叉。

再观整体,是他握着剑跑来,驱赶做恶事的少年,拯救男孩。

画的一角,毫无意外,是一串看不懂的规律字符,沈玦猜,应该是影族的文字。

沈玦压下心底涌起的不适,又翻了几张,无一例外,都是他英勇现身,拯救男孩于水火的故事。

直到最后一张,火光滔天,浮尸满地。

家园被毁,只有少年幸存独活,少年背着背篓,冷眼看着地狱般的惨景,嘴角浮起恶意的笑。

看完所有,沈玦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搓搓双臂,放下画,前往下一层。

眼睛还未适应黑暗,浓重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就已经扑满鼻腔,好在沈玦见多了类似的场面,适应了一会儿就点燃了随身携带的火折子。

借着微弱的火光,找到几盏烛台点燃,晃动的火光终于带来点光明。

他终于看清不远处,水牢的中心,一滩还未完全凝固的血迹中,蜷着一个活物。

走近,才看清是一个被折磨到四肢血肉剥离,可见森森白骨的人。

沈玦忍着人肉腐烂的恶臭上前,蹲下身,拨开头发,看到一团几乎辨认不出五官的脸。

沈玦努力从记忆中搜刮能和这团五官匹配上的面容,良久,一个可怕的猜测占据脑海。

他手颤了颤,气声不稳:“陛下……”

不,不是当今陛下,而是——

本该死了近五年的先帝,林竞。

沈玦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濒死的林竞却因为他的呼喊颤抖了下眼皮,费力睁开,露出一双浑浊不堪的眼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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