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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沛说话时,没有一点醉意。

此时已经过了晚上八点,他们和李砚告别,程沛准备开车直接带沈恪回住的酒店。

两人绕到停车场,这个时间,宾客们的车已经都走得差不多了,幽暗而空旷的地下车场内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北城冬日风大,地下倒是两个不同的温度,程沛撑着酸软的身体坐到车里,摸了下自己的额头,准备回去的路上买个退烧药吃。

他开了火,系好安全带,等了一会儿,却发现沈恪始终没有跟上来。

他有些奇怪,偏头去看后视镜,注意到对方打开了后备箱,正弯着腰不知道在后面忙些什么。他探出头,准备叫对方一声,还没开口,一大束火红色的玫瑰花就这么出现在了他眼前。

寂静的车库内,灯火昏暗,沈恪站在他面前,怀里抱着花,睫毛微微垂着,很认真地看着程沛。

因为喝了酒,他的脸颊微微泛着红,看起来就像很不好意思一样,在程沛愣神时,轻轻笑了笑。

程沛听到了心脏鼓动的声音,伴随着清新的、微苦的花香,越来越强烈,像是要抽干他全身的血液,再用力地挤压出去。

他听到沈恪对他说:“程沛,新年快乐。”

第34章 梁见

这不是程沛第一次在元旦收到沈恪送的花。

他们唯一在一起的那年,程沛在节日前回了趟家,但没待太久,因为不久后有考试,元旦的当天晚上,他就又再次回到了北城。

当时,他刚一进小区门,陈欣的电话就打来了,问他有没有安全抵达,程沛说自己没事,又跟她聊了一会儿,进电梯后,信号开始时断时续。

他干脆挂了视频电话,拨了手机号过去,拿钥匙开门进屋的时候,对面刚好接通。程沛有些分心,没有注意到室内亮着的灯,一进门,就被拿着花的沈恪抱了满怀。

陈欣似乎听到了动静,问他是怎么回事,手机里泄出零散的话音。而后沈恪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地退开,听到程沛说是邻居,不小心撞到了。

当时陈欣没有追问,很快就挂断了电话。沈恪才松了口气,把花塞到他怀里,继续跟他拥抱。

那时的沈恪像是有分离焦虑的宠物,两天不见,都会展现出超乎寻常的亲近来,程沛纵容着他,听他说爱和新年快乐,然后每一句都给予专注的回应和让对方满意的答案。

程沛觉得,可能就是因为跟沈恪在一起后,沈恪占据了他太多的精力和时间,以至于很多时候,母亲打给他的电话或者发信息,他并不能像最开始那样很及时地回应,导致对方起疑,间接促成了后期的恶果。

程沛伸手接了过来,抱在身前,抬头去看沈恪,对他说“谢谢”。

“我们回去吧?”

沈恪先是“嗯”了一声,帮他把花放到后座,一直到坐上车,才好像不经意一样,提起今天的海滨公园有烟火表演,问程沛有没有兴趣。

他没有明说什么,但程沛还是想起了记忆里的那次节日,他和沈恪吃完晚饭,便一刻不停地被对方拉着到了海边的公园,同样也是为了看一场烟花表演。

于是程沛说“好”,出了地下停车场,按照记忆里的路线,朝海边驶去。

冬日的海边风很大,公园里的树木黑森森的,已经有不少人聚集在那里。两人把车停在路边,跟着同样来观光的人群往里走,看到了被灯光冲散的夜空里,有几颗不明显的星星。

他们来得比较晚了,只站在人群的外围,还有大概十分钟,烟火秀才正式开始。

因为身体不适,程沛有些心不在焉,站在一颗参天树下,沿着倾斜的海岸往远处看,望到了一片漆黑的、翻涌的海浪。

海风腥咸的气息钻进鼻腔,一切都好像和从前没什么变化,同样的时间、同样的位置、同样的人,一起做着同样的事,但他们好像确实缺少了很多当年的热情。

“程沛。”

沈恪轻声叫他,被夜色笼罩的脸上露出不自然的表情,他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

程沛看过来,觉得他吞吞吐吐的样子少见而有意思。

沈恪自暴自弃:“就我那个皮格马利翁……你什么时候知道是我的?”

昨天在饭桌上,老朋友提起这件事时,沈恪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勉强维持住正经的表情,一直到晚上睡前,都不太敢跟程沛聊起任何有关于“皮格马利翁”的事情。

程沛倒是并不在意,以为沈恪的表现是想要默认掀篇的意思,本想配合他维护他的自尊,但没想到,自尊心终究抵不过好奇心驱使,对方终究还是没有忍住。

程沛顾及他的面子,宽慰他说:“没有一开始就知道,是秦立去青城那天偶然发现的。”

沈恪没说话,表情像是在回忆,在检讨自己到底是哪里没有注意,以至于过早地露出了马脚。

程沛也不清楚他到最后是否有真的回想起什么,只是在沉默良久后,听到对方问:“你不生气吗?”

程沛抬头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他想了想,轻声说:“我只是觉得,难怪前两年,皮格马利翁突然想要我家的地址。”

静了静,他又问沈恪:“为什么这么做?”

然而沈恪却并没有很快给他答案,反而兀自思考了很久,好像自己也不清楚当初的自己到底想干什么一样,犹豫了一阵,说了一些不太相干的话。

“大学的时候,有段时间你一直躲着我。”沈恪出了声,说的是两人在一起后,从未提起的过的事,“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见到你觉得烦,见不到你更烦。明明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却总还是想到你。后来看到你跟别人天天混一块,对别人比对我还好,我更难受。”

他颠三倒四地讲述着四五年前的自己,把当初藏在自己心里的感受说给现在的程沛听,要现在的程沛帮他剖析。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开口,又想知道你的情况,恰好心协有这个活动,所以才……”

“程沛,”他顿了顿,看着程沛,试探着问,“你觉得,我那时候是怎么了?”

程沛说不出来,想起曾经沈恪问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那时候程沛总是笃定自己一定比他早,但沈恪却始终说不出一个确切的时间。

沈恪也不强迫他开口,抬手触碰到程沛的手指,握紧他的手掌,拇指轻轻地摩挲着他的手背。

程沛的手背上有一块不太明显的疤痕,是前段时间烫伤后留下的。颜色跟周围其他皮肤有些区别,不知道未来能不能长好。

程沛静了片刻,忽然抬头说:“沈恪,等今年结束了,我们一起来这边生活好吗?”

沈恪像是没料到他会突然说起这个,愣了下,又很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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