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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沛老实说:“不是,明天去相亲。”

然后对面便沉默了下来,很久都没有再说话。

程沛关上灯,躺到床上,以为对方不会再发消息过来了。但没多久,手机再次响了一声,屏幕亮起时,程沛猝不及防地看到了一句:

“是吗?我还以为你已经谈恋爱了。”

程沛怔怔的,在手机屏幕营造出的唯一光亮里,沉默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将手机放到一边,没再回复,也忘记了问对方到底为什么心情不好。

和沈恪分手后,程沛没再去过北城,也没再跟北城的朋友联系过,他和曾经幻想踏入和试图留下的那个世界彻底斩断了联系,“皮格马利翁”的出现,给了他一丝安慰,作用和他偷偷拿回来的木头小人一样,都是对那段日子的留念。

程沛格外珍惜,容许了“皮格马利翁”很多有意或无意的冒犯的言语,小心地维持着和对方的联系。

但那段时间“皮格马利翁”好像真的很闲,也可能是真的心情不好,他不肯告诉程沛自己遭遇了什么,每天只会缠着程沛问不同的问题,然后再阴阳怪气地进行评价。

尤其是在程沛一次又一次被安排去见不同的人之后,明知程沛不愿,也还是会率先跳出来,故意问程沛:“今天的女孩怎么样?”

程沛不喜欢评价别人,只说:“……挺好的。”

皮格马利翁发来一个“哦”,又接着道:“那喜欢吗?”

程沛犹豫了一会儿:“……没有。”

皮格马利翁:“没有什么?”

程沛:“没有喜不喜欢,我们不合适。”

皮格马利翁:“哪儿不合适?不是说挺好的吗?”

程沛真的很不想再聊这个话题,只好说:“对方很优秀,但我有喜欢的人。”

第37章 真的只是朋友

和皮格马利翁的联络持续了大半年,两人几乎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聊天频次直线上升,却又在陈欣被确诊癌症后,急转直下。

陈欣的病是在程沛回到青城的第二年秋天确诊的。

那天她出门买东西,从超市出来后,晕倒在了路边,被好心的邻居送去了医院。

程沛赶到医院的时候,母亲才刚刚醒来,他带着陈欣去做各项检查,最后被医生告知是胃癌,且已经到了晚期,肿瘤已经转移到了肝脏,几乎没有治愈的可能。

而在那之前,陈欣从没告诉过他哪里不舒服,他甚至都不知道母亲曾经患有过胃病。

陈欣确诊后,程沛工作以外的全部时间也都被填满,开始日复一日地陪母亲吃药、吊水、化疗。他基本不怎么回家,往往下了班就来医院,在医院的陪护床上简单休息一晚,第二天安顿好陈欣后,再回学校。

而也就是陪陈欣在医院治疗的那段时间,程沛发现自己极其擅长藏东西。

小时候为躲避陈欣的检查,他藏手机、藏日记,后来藏和沈恪的聊天记录和合影,现在又藏母亲的病例和化验单。

陈欣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程沛也并不打算让她知道。但陈欣见识不浅,知道自己吃的什么药,也明白化疗通常治的都是什么样的病,因此在向程沛多次索要诊断结果却都被用各种理由搪塞过去后,她就不再问了,每天按时吃药打针,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不让程沛担心。

最开始的那段时间,陈欣的情况还算控制较好,只是化疗带来的副作用比较强烈,脱发、乏力、呕吐、食不下咽。陈欣很快消瘦了下来,以往那些雷厉风行的气势也随着她愈发佝偻的身形不复存在。

程沛也开始着急起来,整日医院学校两头跑。学校事情过多,大多时候他忙不过来,但陈欣那边是必须要照顾的,因此只能屡次麻烦同事帮自己顶上,之后再还回来。

皮格马利翁就是在那个时候,再次联系到了他。

在那之前,两人已经交流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关系比较亲近,算得上来往比较密切的网友。因此对方才提出来,国庆假期即将来临,自己想来青城看看,问程沛住哪儿,能否招待。

但当时的程沛根本没有太多心思放在其他人身上,陈欣的病越来越严重,他几乎整日都处在焦头烂额的边缘,所以想也没想就以忙碌为由拒绝了。

当时,母亲就躺在病床上,刚醒来的脸色极其憔悴。她似乎听到了信息提示,也看到了程沛回复的动作,随口问了句“谁啊”。

程沛将手机收了起来,回答说:“一个朋友。”

陈欣便没再问了,浑浊的双眼看着他,不知道信没信,咳嗽了两声,在程沛的搀扶下,靠坐起来。

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空气中有种凝固的寂静,程沛拿了个苹果帮她削,听到对方沉默一会儿,又开始絮絮叨叨地跟他聊天。

平常程沛不在,陈欣没有人可以说话,因此总会在程沛来看她的时候,跟他聊很多事解闷。

陈欣上了年纪,身体又不舒服,说话的时候总是有气无力,程沛大多数都安静地听着,很少回应,两人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到最后也没多少共同话题可聊。

陈欣又说了很多话,提到了那个送她来医院的邻居,说自己还没有好好谢过人家,又说前段时间对方女儿结婚,还给她送了请柬,她人待在医院,也没有机会去参加人家的婚礼。

“你记得把礼金给人家送去。”

又嘟嘟囔囔地说:“她女儿还比你小一岁,也不知道我这辈子还能不能看到你成家。”

水果刀削掉果皮时沙沙的声音在耳边回响,程沛没有停下,也没有回应,就那样垂着眼,仿佛没有听到陈欣说的什么。

陈欣注视着他,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那天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皮格马利翁都没再发消息过来,程沛有猜测对方可能是因为自己无法招待的事生气了,但无暇顾及,手头事一多,也很快把对方忘到了脑后。

从确诊到病逝这将近一年多的时间里,陈欣其实很少跟程沛说些什么,母子二人之间的话依然很少,且在之前遗憾完没能看到程沛成家,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后,陈欣就再没提起过这件事,只是偶尔会试探着问程沛,最近好像很少看到他跟朋友聊天,是不是吵架了之类。

程沛最开始还会解释说是自己太忙,对方也有自己的事要做,但次数多了,他也能看出母亲是什么意图,开始觉得无奈,觉得母亲可能是误会了,语气不是很好地说:“妈,真的只是一个朋友。”

陈欣的表情顿住了,好像很想解释些什么,但最终也不清楚该如何开口。

陈欣确诊后的那一整年的寒暑假,程沛都在陪陈欣四处奔波看病的路上。

期间,他再次回到了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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