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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尾工作并不轻松。

蒋宜周也见识到了传统家族的封建,整个祠堂干活的人,就连烧水看灶台的人都是清一色的男丁,女人们早就被安排带着孩子回家去了。

只有吾水珍,身体力行地打破了看似软绵绵却很有约束力、仿佛多年来约定俗成的教条。

她帮着把椅子摞起来堆到一旁,大家虽然看到了,但大喜的日子,也不好说什么。

对比她,蒋宜周这个外姓人也就不算突兀了。

等众人齐心协力将几十桌的碗筷洗干净,把桌椅收好用三轮车拖走,又将地上的垃圾全部清理干净,打水冲洗几遍,天色早已黑透,一弯上弦月挂在黑黢黢的山边。

办过酒席之后,祠堂内外的空气终究不太好闻,加之烧得正旺的高香不断腾起烟雾,院子里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气。

廊下挂上了灯泡照明,昏黄的灯光下摆着四桌席面,灶台那边又烟熏火燎地炒起菜来。

不过这次只忙活了一会儿就上菜。

每桌一大盆拍黄瓜,一大碟炒花生米,一份酱牛肉,卤猪蹄、炸羊排……林林总总八个菜,都是酒席剩下的边角料做的,正适合下酒。

蒋宜周坐在最角落的那一桌,左手边是吾掠,右手边是吾水珍,都低调地吃东西。

倒是同桌有两个蒋宜周不认识的年轻男人笑嘻嘻对吾水珍道:“水珍,你怎么在这,不回家去?”

这话简单,虽然是方言,但蒋宜周也听懂了。

吾水珍看了蒋宜周一眼,虽然蒋宜周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看自己,但吾水珍反击得很快:“我是我们吾家难得的大学生,光宗耀祖,当然要坐在这里让祖宗们看看。”

那几个男人一噎,讪讪地换了话题。

各桌都热热闹闹地聊着天,直到一个老头站起身来,抬手压了压。

四下开始慢慢安静下来,老头开始讲话,方言的口音很重,蒋宜周完全听不懂。

接着是吾舅舅。

看到他,蒋宜周就想起下午无意间听到的对话,心绪复杂地吃花生米。

吾舅舅说了挺久,中途还介绍了从外地回来的同宗族人,大家也都起身打了招呼。

蒋宜周如听天书,也懒得让吾掠给他翻译,只等着早点散场和吾掠一起回去。

大约年轻人都不喜欢听老一辈人念经,同桌的另外几个年轻人不仅自己喝,还朝吾掠和吾水珍敬起酒来。

就剩中间的蒋宜周没人招呼。

吾水珍扯了扯蒋宜周,道:“你也一起来干杯呗。”

蒋宜周只好放下筷子,和他们一起干了。

他酒量还好,只是意外的是,吾水珍喝起酒来居然也不怵。大家喝的都是白酒,香味清雅浓郁,入口绵柔醇甜,蒋宜周喝完之后还低头闻了闻。

见他这小动物一样吸溜鼻子的好奇模样,吾水珍笑了:“好喝吧?我爸自己用稻谷酿的。”

蒋宜周点头。

吾水珍道:“好喝你就多喝点。”

说话间又给他满上一杯。

她长得漂亮,喝酒又豪爽,蒋宜周这个外乡人看起来斯文有钱,自然引起大家的好奇心,于是这一桌的气氛活跃起来,众人边聊边喝。

有人问起城里的情况,乡下人好不好找工作,买房安家是不是很难,还问起国际局势,美国佬是不是真那么有钱……

蒋宜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比起听念经,还不如这种漫无边际的瞎聊天。

不过,得益于从小就深知自家老爸的敏感身份,他在饭桌上和人交谈一向比较谨慎,以免释放不必要的信息。

吾水珍笑那些打听的人:“你们觉得难的,人家可不一定。”

于是众人便起哄。

蒋宜周避重就轻:“哪里,城里户口也没那么值钱。”

说话间就喝了不少,仿佛是很乐见于自家老爸酿的酒受青睐,吾水珍很热衷于给席上的人倒酒。

到后来蒋宜周都数不清自己喝了几两。

只听身旁的吾掠对吾水珍道:“别倒了,他快醉了。”

“醉了好。”吾水珍笑嘻嘻的,“酒后吐真言嘛。”

第53章

“醉了好。”吾水珍笑嘻嘻的,“酒后吐真言嘛。”

蒋宜周听见了,却也无心细想到底是什么意思。

真正散席之前,吾舅舅应该是说了什么振奋人心的话,大家都喊了声“好”,于是不明情况的蒋宜周又随大流干了一杯。

起身的时候他觉得还好,但等到抬步摇摇晃晃往外走,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喝得有点多了。

眼看他要摔,吾掠一把将人扶住。

蒋宜周原本就腿软,这下歪着身子靠在他胳膊上,觉得感觉实在很好,就十分厚颜地拿脸蹭了蹭,含含糊糊道:“我们俩就这么走回去吧。”

这样走,只怕天亮才能到家。

吾掠让吾水珍帮忙扶住,在前面蹲下去。

“让他去朋友那儿挤一晚得了,反正对方肯定很乐意照顾他。”吾水珍虽然不满,但对上吾掠那很不认同的眼神,只好吞了声。

她扶着手脚不听使唤的蒋宜周爬到吾掠背上,老实趴好,又找来个手电筒,拧开,塞到蒋宜周手里,没好气道:“拿住,别掉了,摔一赔十。”

感觉蒋宜周趴稳了,吾掠这才起身,扭头对吾水珍交代:“我走了,你照看着点舅舅,别让他继续喝了。”

等吾水珍应下后,吾掠就背着蒋宜周走了。

吾水珍站在台阶下,看着他的背影朝着樟树下走去,开始还能看到一点光亮,拐到田间路上后,就不见了。

她神情凝重地站了会儿,才转身进了院子。

散场时人多,蒋宜周还算老实地给吾掠照路,等到周围没人了,吾掠的半长发蹭得他脸颊发痒,他便任性地收回举着手电筒的手,把光照着吾掠的后脑勺,掰开他的头发细看。

半晌,得出结论:“你头发好多,以后肯定不用担心秃头。”

吾掠就任凭他在脑袋上翻来翻去。

“以前长头发的时候该给你编个辫子的,试试草原异域风格,应该也很帅气。”蒋宜周叹气,“可惜现在剪掉了。”

以前巴不得他剪掉,现在真剪了,又开始怀念起来,吾掠不由笑了,反问:“难道剪了变丑了?”

谁知蒋宜周沉默了很久,好一会儿才趴在他耳边,像是害羞又像生怕被被人听到,很小声很小声地说悄悄话:“不丑,现在……特别好看!”

酒精果然会使人坦诚,会控制不住地吐露一些平时藏在心底不敢说的极限词汇,但蒋宜周好歹知道夸人不能太直白,所以这是他绞尽脑汁之后终于想到的委婉答案。

吾掠没说话,只是把他又往上颠了颠。

今晚是一弯弦月,田野间不甚明亮,蒋宜周玩了会儿手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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