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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那些越界的触碰和言语,都可以当做小打小闹。假使郑重地提问,要是吾掠回答知道,他怎么办?

知道。这是第一层。

知道,不喜欢却抹不开情面,所以故意不回应他。这是第二层。

蒋宜周不想直接掉到第二层。

到时他当然可以痛殴吾掠一顿解气,但坠入地狱的心情和自尊该怎么挽救?连夜卷铺盖逃回家?

他还不想走。

知道自己考砸了,和老师正式宣布分数不及格,毕竟还是有很大差别。

就像双色球开奖,一个个数字公布出来,和直接公布所有数字,前者好歹还有期待。

他宁可一个个去核对吾掠心中的数字,也不想直接知道自己没中。

这种黏黏糊糊的消极心态不能怪他。

谁叫他从小就没遭遇过多少否定,谈了两次恋爱,却被否定得很彻底。

不是有个说法,叫原生家庭的创伤么,蒋宜周觉得他这种属于原始恋爱创伤,才导致他现在惧怕失败。

所以,才不是他胆小。

况且,他以前都是被追。追男人,他属于0经验。

混乱地想了一阵后,脑子里突然叮地一亮,冒出个想法。

要不要咨询一下肖在渝?

毕竟这家伙以前钓男生可是无往不胜的。

可是,看肖在渝的态度,似乎仍想和他深入发展关系,只是最近家里公司事务繁忙抽不出身。

蒋宜周迅速否决了这个想法。

要不问一问他妈?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习惯了有事找妈,刚才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

实际上,要是被蒋惜文知道,说不定一顿暴怒,把他当成他生父那样的流氓,打得满地乱爬。

越想越觉得前路一片暗淡,蒋宜周很是忧郁。

第85章

吾掠晚饭后被吾舅舅叫走了。

现在正是水稻生长期,长期需要灌溉,村里人没事儿就要去给稻田放水。以前还发生过抢水打架的事,这些年水坝和灌溉渠修得好些了,纠纷才少些。

吾掠本来自觉要承担这些劳动,但吾舅舅其他时候都宁愿外甥多干点活,多跟人打些交道,唯独这个事却包揽到了自己身上。

凭吾掠和村里人特殊的关系,要是起了争执,忍,吾舅舅舍不得外甥吃亏,不忍,又怕吾掠名声更差。

这晚把吾掠叫来,一是大晚上有个伴儿,二是在四下无人的稻田里,能敞开心扉谈谈。

今晚月色不是很明亮,吾舅舅站在溪边,把锄头上的泥巴冲洗干净,又蹲下去洗了把手。

吾掠就站在一旁,给他照手电筒。

吾舅舅双手往衣摆上擦干水,掏出烟来点上,吧嗒吧嗒抽了几口,缓缓吐了口气,才问:“小蒋还好吧?”

吾掠轻声“嗯”了一声。

“你今天……”吾舅舅一句话没说完,或许是怕口气太严厉,换了个柔和点的语气,“舅舅理解你怕出事,毕竟人命关天,但今天既然都把老建头拦下了,又何必补那吓人的一刀呢。你以后做事也要为自己想想。”

吾掠没说话。

四下一片安静,只有不知何处的虫鸣,以及脚下的溪水汩汩流淌进稻田里的声音。

吾舅舅叹气:“你也别觉得舅舅势利眼。你们毕竟不是一个妈生的,你对他再好,你们之间也隔了一层。你这孩子心地好,对人实诚,不图回报,可再不图回报,至少也要对方记得你的好,是不是?蒋宜周又不可能永远待在这儿,最多做一阵子客,新鲜劲过了,就走了。外面花花世界,时间一长,哪还记得我们这些乡下人?说不准过两年,连你叫什么都忘光光了。可你还要在村里生活几十年,还要娶老婆生孩子的,跟你打交道最多的,还是村里人。”

吾掠结束沉默,很平静地说:“如果护不住兄弟,还能护住妻子孩子吗?”

吾舅舅想也没想就道:“这又不是一回事。”

顿了顿,似是意识到已经发生的事,就算他摆出一堆人情世故的大道理,把嘴皮子讲干,也没什么用。何况外甥这性子也不是今天才这样的。

他该考虑的是另一件事。

吾舅舅边扛起锄头,往回走,边道:“你的个人问题确实要抓紧了,明天,我让你舅妈去找一下闫家村的葵花婶,那女人是远近出了名的媒婆,人脉广得很,介绍的就没有不成的。你趁机多相看几个。”

吾掠道:“前几天那个没看上我,是吗?”

吾舅舅很吃惊,眉头紧皱起来:“哪个跟你乱嚼的舌根?是不是水珍?”

“我猜的。”

“也不是没看上……”吾舅舅艰难地解释,“是我和你舅妈没看上他们家,不是他们家没看上你。”

吾掠轻嗯了一声,手电筒光束后的表情难以看清。

吾舅舅不知道外甥信了没有。

他本来想晚点告诉吾掠这个结果的,最好借着介绍下一个女孩的时机云淡风轻地说上一个不合适,这样也算有个过渡。

谁知吾掠早就猜到了,这搞得吾舅舅有些猝不及防,一时也不知道怎么糊弄过去。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田埂边的分岔口,吾掠将手电筒递给吾舅舅,道:“现在这样挺好的,舅舅你别操心了。”

“你的事我怎么能不操心?”吾舅舅下意识说着,接过手电筒的功夫,吾掠已经转身向另一条路走了。

临走丢下一句:“舅舅你走路照着点,我先走了。蒋宜周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他一个男的,用得着你不放心?”

刚才的话全都白讲了。吾舅舅只觉得头痛,抬起手电筒照过去,朝着那背影扬声道:“是那家丫头跟你没缘分,晓得不?跟你好不好没关系,更说不上看没看上,真要计较起来,是她家配不上你!”

吾掠没说话,只朝他摆了摆手。

“你心情还好吧?不要太难过了啊!”吾舅舅忍不住又高声叮嘱。

“好。”吾掠回了字。

“真的吗?”

这次吾掠没回答了。

或许回答了,但声音太轻,消失在夜风中。

“舅舅明天去找你!”

乌黑的天幕下,一望无际的田野间,吾舅舅忧心忡忡地站在原地,久久地望着外甥的影子远去。

都怪坏情绪影响胃口,晚上吃得比平时多,原本在睡梦中都有点忧郁的蒋宜周睡到半夜居然生生被渴醒。

好在他床头柜上习惯放半杯凉白开,整个人像条虫一样裹着毯子蛄蛹到床头,闭着眼睛三两下摸到杯子。

微凉的水滚入喉,他的意识稍稍清醒,把杯子放回去,正准备蒙住脑袋继续睡,微睁的眼睛却注意到了什么。

下一秒,他瞪大了眼睛。

床边坐着个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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