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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雨生歪头邪魅一笑，很缓慢地把他上下扫视了一遍，眼神堪称挑逗。

柴雨生打了个哆嗦，在这道视线下他感觉自己几乎被扒光了，本能地想跑。

但祝祜预判了他的行动，单手制住他，同时把他往自己背后又塞了塞。

见柴雨生被祝祜捂住了，邪神叹了口气，颇为遗憾地对祝祜道：“你说你坏了我多大的好事。要是没你来搅局，我现在都已婚了。”

柴雨生在祝祜背后激灵了一大下，牙齿叩在一起的声音非常清脆。

邪神靠坐在墨玉棺椁沿上，很有兴致地看着他们，说：“无所谓。只要凡人没有回来，我可以一直待着。不如趁这时间好好聊聊？”

祝祜看着邪神没有说话，柴雨生也不敢作声，但他捕捉到了关键词——“只要凡人没有回来”。

柴雨生顿时计上心来，太阳穴的动脉直跳，冲着王天赐离去的方向死命喊：“救命啊——！！！快来人哪！！救命——！！！”

因为太过紧张，柴雨生嗓子都是哑的。

他这一嗓子，把邪神给喊懵了。

邪神表情凝固了一瞬，然后哈哈大笑起来，“笨人确实有笨办法，哈哈哈哈哈……”

邪神的声音特别爽朗清澈，任谁听都很难把声音的主人和邪神联系在一起。邪神一边笑一边对祝祜说：“这可真是个活宝，我可太喜欢了。”

柴雨生不理他，仍然朝外面喊，心里祈祷着王天赐别走太快，能听见他的求救大发慈悲回来看一眼。

柴雨生恨不能自己跑出去叫人，但祝祜却力度不变地握着他的手腕，就是不让他走。

“省点力气吧。”邪神似乎抹了把笑出来的眼泪，对柴雨生说：“就算有人能听见，你就确定他们会回来救你？跟我做交易的人，什么德行我还不清楚么。”

柴雨生一愣，即将出口的喊声不自觉就咽了下去。

邪神注视着他的表情，又露出了瘆人的微笑，声线随即一变，冰凉蛊惑地问：“害怕了吗？”

柴雨生立刻开始心慌。

邪神继续道：“我是为了你才把那个老板变成这个世界里的人的，你说为了你我做了多少事，你感不感动？”

柴雨生的心跳更快了，呼吸都急促起来，额头冷汗倏地把红色抹额打湿。他的脚后跟都快离地而起了，几乎无法在原地站稳。

祝祜一手握住柴雨生的肩头，安抚地拍了两下，另一手放在他的脉搏上。

柴雨生浑身僵硬，紧紧盯着邪神。

他想不明白祝祜到底哪来的底气，但祝祜既然不让他跑，强迫他待在他身边，一定有他的道理。

即使没人回来，也不能坐以待毙。邪神不是要聊聊么？那就聊吧。

柴雨生深吸一口气，问道：“我从没跟你做过交易，你把我弄来做什么？”

“当然是……”

邪神面带笑容眨了眨眼，充满悬念地停顿片刻，猛然大声道：“要你的命啊！”

柴雨生吓得大叫一声。

邪神哈哈大笑，快乐地不停鼓掌。

邪神从柴雨生的脸上找到了足够的乐趣，满意地仰头，挑衅地看向祝祜：“不过现在，我要谁的命就不好说了。”

祝祜突然开口：“你不是就想让我来么？”

“哦那确实。”邪神点点头，笑如春风，“你来，正中下怀。但你也可以不来的，我又没那个能耐逼你来，来不来不是你自己选的么。你要是非想送命，我哪有不要的道理。”

祝祜和祝祚视线交汇片刻，柴雨生不明白他们在想什么。下一刻，就听邪神洋洋得意道：“这回你总得承认我棋高一着。我找着你的软肋了。”

祝祜静静地看着邪神，肃穆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邪神如同一个得逞的孩子王，笑着拍了两下手，带着胜利的微笑用手指着祝祜，看向柴雨生，跟逗孩子似地对他说：“本来如果他不来，你就不用跟这些人一起待在这个世界的。你要受苦了，都怪他。”

柴雨生愣了片刻，紧接着心头噌地火起。

邪神是把他当傻子吗？

柴雨生愤怒地说：“他要是不来，我就直接作为给你的祭品死了，确实是不用待在这个世界！你实在是太恶心了！”

邪神一怔，紧接着捂着胸口，露出夸张的受伤表情。“你竟然还怪我，明明长痛不如短痛的。”

“而且，”邪神撅起嘴，非常欠揍地说，“难道跟我结冥婚不好吗？我比他可好多了。我很会疼人的，他太没意思了。”

柴雨生气得脸红脖子粗，恨不能蹦起来踹邪神两脚，祝祜握住他肩膀的手收紧了。

邪神笑得极为放肆。

突然，邪神“哎呀”了一声，说：“还真叫笨蛋喊来人了。”

他话音刚落，木楼甬道里就传来了声响，是脚步声。

“真可惜。”邪神说着，身体渐渐变得笔直，脸上的笑容逐渐加深，和外面纸扎人脸上的弧度重合起来，同时皮肤变得越来越苍白，像是死了很久似的。

这时，王天赐从甬道里小心地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把锄头，警惕地看着柴雨生他们，不等他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听到咚的一声。

——朱福的头整个向后仰去，只差脖子上连着的皮肉才没有掉下来。

王天赐没有任何心理准备，蓦然与这颗倒着的头对视，发出一声惨叫。

柴雨生脸色发白地盯着那颗仰过去的笑着的头，视线慢慢移向朱福断了的脖子上系着的那条三指宽的黑丝带，明白过来——这是邪神为了遮掩断头伤口所用的。

看尸体的状态，朱福已经死了有一天了，应该是刚进入这个世界就死了，然后被邪神占据了躯壳，直到刚刚凡人踏足进来。

凡人。

柴雨生咀嚼了下这两个字。只要凡人不回来，邪神就可以一直待在这儿。

——所以自己确实不算凡人么？他真是月老！

可要真是神仙，怎么会有这么倒霉又憋屈的神仙啊？

不等柴雨生想下去，朱福的尸体又发生了变化。

在他们所有人眼前，朱福脸部的皮肤开始皱缩、变形，所有的轮廓都变钝，起伏都变得扁平，五官则变得粗线条。

他像是被一根棍子固定在了地上，极为不自然地站立着，然后那颗断掉的、现在变为草纸质地的头，一点一点竖了起来，回到了脖子上原来的位置，颈部的断口又消失在了黑丝带里。

最后，朱福眼里的瞳仁消失了，只剩下空旷的眼白。

他变成了一个笑着的纸扎人。

第15章 杀鸡宰牛

木楼一隅。

柴雨生和祝祜正在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认真谈话。

“他说小心别坏了规矩，是什么意思？”

“你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