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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诡异的注目礼。等人走过,他们的脸又转了回去,目视前方,但笑容留在了面皮上。

极近的距离,乌泱泱的人,绝对的安静,幽幽的烛光,跳动的烛火自下而上照出来的几十上百张夸张到狰狞的笑脸。

柴雨生根本不敢细看他们的脸,毛骨悚然地跟着女主人往前走,头发都要炸起来。在这里,除了他和祝祜似乎就没再有活人了,全都是怪物。

柴雨生被沿途的诡笑注视看得汗毛倒竖,手脚冰凉。

祝祜扶着他往前走,在他耳边道:“李笙歌在最前面。”

柴雨生立刻抬头,果然在尽头发现了双眼通红的李笙歌。

但没有看到刘姑娘。

在所有人都举着蜡烛微笑的情形下,李笙歌的杀气腾腾格外扎眼。

她没有举蜡烛,所以藏在了阴影里,视线如同淬了毒的箭一样射向徐徐走来的死新郎官和女主人,同时手缓缓伸向背后。

不好!柴雨生意识到,李笙歌是要动刀!她并不知道这个死新郎官会吃人,要是真的动手她会死的!

他们离李笙歌只有几步了,但李笙歌明显离女主人和死新郎更近,柴雨生惊惧地看向祝祜——

祝祜捏了一下他的肩头,接着以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来到李笙歌身后捂住她的嘴,将她的刀别了回去。

李笙歌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眼睛骤然瞪大,终于看见了走到她面前不停给她使眼色的柴雨生,祝祜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动手你赢不了,这是吃人的厉鬼。”

这时,女主人指着李笙歌身旁的位置,对柴雨生说:“贵客,请您站在这里。”

柴雨生赶紧从善如流地站了过去。

确定李笙歌不会暴起了,祝祜才撤手,站到了柴雨生身后。

李笙歌死死盯着那个鬼新郎,眼睛却越来越红,甚至出现了泪珠。

在扎彩匠的操控下,死新郎官站到了大厅最前方,靠墙站定。

唢呐曲到尾声,李笙歌猛然抓住柴雨生,用无法掩饰的颤抖嗓音说:“求求你,救救她。她是我……是我……”

她未说完,唢呐声就停了,整个冥婚喜堂陷入死一般的静寂,她的呼吸声顿时显得格外刺耳。

因为顾忌着“不可失礼”,李笙歌不敢多说一个字。

柴雨生猜不出她想说什么,紧张地压抑着呼吸,条件反射地握紧祝祜的手。

李笙歌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们交握的手,狠狠扭过头去,揩掉眼角的泪水,似乎在怒气中陷入绝望。

祝祜看了她片刻,忽然道:“她不一定会死。”

李笙歌立刻愤恨地张嘴,似乎想破口大骂,但强忍了下去。

柴雨生见她如此失魂落魄,心猛地一坠。

——这是鬼新郎第三次结冥婚,前两次是鬼娶鬼,这次是嫁死人。

刘姑娘确实不一定是死了。

因为如果根本没有预备好的活人姑娘,那这次的冥婚新娘,八成就是刘姑娘了。

如果跟木楼里选冥婚新娘的情况类似,刘姑娘恐怕凶多吉少。

霎时间,柴雨生非常懊恼自己怎么没能早点想到这点,要活人当冥婚新娘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死在木楼里的林愈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但柴雨生紧接着就意识到,即便他早点想到、提醒了这两个姑娘也无济于事,这个世界早就设定好了要让进入这个世界的人成为受害者,他们没得选——木楼里的冥婚必须要出两个人,这里的冥婚必须再出一个人。

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邪神祝祚。

柴雨生努力思索救下刘姑娘的可能性,眉头越皱越紧。嫁死人的冥婚起码能保证在拜堂时刘姑娘还活着,但现在人实在太多了。

假设在场的人少的话,或许还可以一搏,但眼下这个厅里全都是被操纵的人,真动起手来,即使是祝祜也难有胜算。

时间快到了,在冥婚现场救人显然是不可能的,如果是在冥婚仪式之后呢?

柴雨生紧张地思考着,视线一动,突然发现木楼的老板居然就站在他们对面的人群里,举着一根蜡烛,正咧着嘴看向他们。

其他所有前来观礼的宾客都微笑着目视前方,只有这个老板,是笑着看向柴雨生和李笙歌的,像是在不动声色地监视他们。

老板完美地融在了这些宾客里,像一滴水融入大海一样无法分辨。

柴雨生浑身发冷,猛一哆嗦,拽着祝祜的手示意他,祝祜看见了,道:“别害怕。既然他叫我们来观摩这场冥婚,想必这场冥婚有离开这个世界的线索。”

说到线索,现在能用的线索已经不多了。进来这世界的一共七个人,现在只剩下了三个,三个中还有一个被抓去做冥婚新娘,生死未卜。

他们七个人原先拿到的线索——“正月十五”“同生共死”“杀人独活”“木楼”“冥婚”“宰牛”“祭我”——只有柴雨生的“祭我”还没有破解出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与这个“祭我”密切相关的,则是丧主和扎彩匠说的顺口溜里的“拜邪神”。柴雨生曾经问过丧主“拜邪神”是怎么个拜法,丧主回答的是“用爱与血肉去拜”。

看着丧主在对面一动不动的诡笑,柴雨生哆嗦了下,但思路渐渐明晰:他们来这里观摩的冥婚的目的,就是为了弄清什么是“爱与血肉”。

“吉时到——!请少夫人入场——!”

扎彩匠突然大声宣布。

因为没有了唢呐操控,死新郎官就直直地倚墙站着,恢复成僵尸模样。他站的位置是墙的正中央,左边有一张供桌,右边有一道门帘。

门帘被掀开了。

一个身着红色喜服、盖着红盖头的女子走了出来。

从身型和走姿来看,这就是刘姑娘无疑。

李笙歌登时就想冲上去,被柴雨生死死拉住。

女主人向前一步,站在新娘和新郎中间,笑容满面地道:“今日正月十四,是犬子大喜的日子,也是犬子最后一回婚事,由我亲自主持。”

接下来的一切如同一出戏。

“妇家为婚,婿家为姻,请双方父亲议亲。”

女主人如同念旁白一样宣布完毕,紧接着有两个人走上前去——分别是木楼的老板,还有那个扎彩匠。

柴雨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两人分别扮演了女方的父亲,还有男方的父亲,互相握手,谈笑风生,交换家谱和庚帖。他们的动作幅度很大,表演得异常认真,甚至台词都设计得充满细节,栩栩如生,仿佛这桩冥婚真的是他们这样商量出来的似的。

他们好像是站在戏台上,演给所有的来宾看。

就连李笙歌都看懵了,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来问柴雨生:“这是在干什么?”

柴雨生道:“他们在表演结冥婚的整个流程。这部分是婚前礼俗。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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