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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观,佛眼不窥”这条戒律,必须慎之又慎。
柴雨生直到前方遮挡自己视线的僧人背影消失,才低下头来。在此之前,他留意到殿外两根朱漆木柱上有副楹联:上联是“心镜不清,便听梵钟成魔咒”,下联是“佛颜已灭,犹拜金座陷血池”。
佛颜已灭?这是什么意思?
柴雨生皱眉思索,一跨进门槛就紧紧盯着自己的脚尖,丝毫不敢东张西望,而当他走近莲花座的时候,却发现——
莲花座上并没有佛。
接地佛座的方形台基上雕出仰瓣莲、覆瓣莲,而供佛像脚踩或端坐的宝台却空空如也,甚至覆满陈灰。
不光殿中央三座主坛之位空荡,殿两侧林立的莲花座亦都是空的。
这景象诡异至极,众人纷纷心头大震,但无人出声,皆以最快的速度穿过大雄宝殿。
而一出宝殿,他们心里又是一惊——
入殿时,天色正明,细雨初歇,长虹浮现;但此刻穿殿而出,不过半晌的功夫,太阳却落了。
柴雨生眉心一紧,一屈指尖,披帛登时化为红线,向司命传音:“小心别说话,‘日落不妄语’。”
司命传音捏着红线回道:“知道,三哥放心。”
柴雨生警惕地扫视众人,他们也顾不上打量柴雨生了,均嘴巴紧抿,如临大敌。
大雄宝殿的后院里,暮色沉沉。唯有慈冥僧人背对众人伫立,其余黑袍僧众,竟无一踪影,仿佛顷刻间被暗日吞没。
司命眉毛一挑,不动声色地双手掐诀,过了半晌,眯眼看向山上。
慈冥僧人在暗下来的日暮里转过身来,面容晦暗不清。
“日已西沉,夜戒将启。”
他的嗓音非常空洞,语调依旧恭谨肃然:“诸位善信在慈藏寺第一日,度得如此速疾,真乃与我寺宿缘深重。”
慈冥僧人每说一句话都会机械地停顿几息,像是故意留时间给人提问似的。
但没有人出声。
柴雨生手心湿润,心道能被邪神挑来这个轮回世界的人,每一个定都心思缜密。
慈冥僧人似乎勾了下唇角,沙哑道:“夜宿之前,尚有几处清修之地,需诸位善信识得。”
话音落下,他向旁边挪动两步,露出后面像口井似的东西。
众人定睛一瞧,发现那竟然是一座钟亭。
亭身残破,碎瓦斑斑,四角飞檐早已坍塌,唯悬一口古旧铜钟。
钟身铜绿斑驳,锈蚀纵横,铭文模糊,几缕红线缠于其上,垂落的线头微晃。
柴雨生呼吸一顿,心脏突然乱跳起来——那钟上的红线跟他的法器如出一辙。他下意识催动法力,试图操控钟上红线,但那红线像是死的,完全不为所动。
司命的目光也骤然凝滞。他连忙伸手拽住柴雨生腕上的红线,传音道:“三哥先别急。那口钟有问题。”
“什么?”
“你还记得阎灵殿里的黄钟吗?”
“阎灵殿?你还是直接说吧,上界的事我只想起来一点点……”
两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那口钟,借着红线无声交谈。
司命:“上界有一处阎灵殿,专门用来纪念陨落神仙的。每陨落一个神明,就会有一盏星辰坠落,灵气铸成一口黄钟,挂在阎灵殿的通天墙上。这口钟跟阎灵殿里的黄钟非常相似。”
柴雨生:“那它上头的红线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口钟是我的?我要死了?还是我已经死了?”
司命:“不是你的,你要是死了我还怎么跟你说话,你只是戴着锁链跳轮回井跳失忆了,神位好着呢。”
柴雨生:“那这是谁的?为什么会有我的红线在上头?”
司命回答不上来,又开始掐诀,陷入沉思。柴雨生瞟了他一眼,手心都出了冷汗,喉咙干疼。
正这时,慈冥僧人缓缓伸出一根枯瘦的手指,点向钟亭,念经似的道:
“此乃慈藏寺之梵钟,名曰‘唤佛钟’。”
“钟声一响,即有高僧应声说法。届时,无论昼夜,不分雨晴,诸位善信皆需前来听讲,不得迟延。”
听到这话,谢听雪忽然和林采闲对视一眼,两个小女孩没有说话,但像是在用眼神交流着什么。
慈冥僧人见有人动,视线立刻聚焦在她们身上,一双漆黑的眼睛发出诡异的光芒。
谢听雪和林采闲身子一僵,看回慈冥僧人,半晌,她们对他行了个合十礼,还是没开口。
慈冥僧人轻轻笑了声,笑声仿佛枯木开裂:“此钟之响,无关时,无关人,全看因缘。钟若不响,则因缘未至,便无需来。”
说完,他伸手向前。
“请诸位善信再随我来。”
在慈冥僧人的引领下,一行人向山上爬去。
原以为如此陡峭的山势,攀登必然艰辛,谁知他们越走越轻松,丝毫不觉疲累。
就连最体弱多病的林采闲呼吸也渐渐平稳,面色不再苍白,脚步也轻快许多,都不需要谢听雪搀扶了,仿佛身体正悄然恢复。
慈冥僧人忽而回首,声音低缓庄严:“慈藏寺里灵气充沛,在此修行一日,胜过他处十年。”
林采闲听后露出一个感念的笑容,虔诚地双手合十。
慈冥僧人亦予以回礼,眼神慈悲。
就在这片祥和的互动里,司命侧头对柴雨生传音道:“三哥,我们得尽快救人。他口中的‘灵气’,是生魂炼化来的。这寺里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了,剩下那些僧人的命估计也不久了。”
柴雨生闻言,眉头紧皱,目光落在林采闲身上。
这个病怏怏了一辈子的少女正满脸欣喜地快步向前,恐怕这辈子都没走得这么轻快过。
柴雨生不忍地移开视线,对司命默然点头。
可能是高兴得太过忘形,林采闲一不小心撞到了山道旁的树干上,身子一歪,眼看就要跌下山去,柴雨生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
林采闲的惊呼几乎脱口而出,情急之下却仍死死捂住嘴巴,只朝柴雨生不停地眨眼,惊魂未定地表示感谢。
谁知下一刻,柴雨生竟被一只小手猛地推了一把,重心不稳地向后仰去。
多亏司命反应及时,把他拽稳,红线也死死扯着他的手腕,另一头扭成个夹子,捏着柴雨生的嘴。
柴雨生满头冷汗地拍拍红线,让它缩回手腕。两人惊异地望去,只见谢听雪不知何时上前,一把搀住了林采闲的胳膊,在怀里搂得紧紧的,然后带着她继续往山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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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道背影并肩行在黑暗的山道上,仿佛根本不允许第三个人靠近。
剩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神情各异,最后皆默默摇头,一语不发。
一路山行,慈冥僧人领着众人绕过了几处偏殿和配殿,终于来到慈藏寺的后殿。
所谓“后殿”,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