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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将谢听雪的身影投映在地上,拉长成一道细长扭曲的影子。
谢听雪一下一下拨弄着手里的佛珠,站在门外,直直地注视着殿内,没有走进去。
柴雨生看了她一会儿,心中疑窦顿生——那两具尸体呢?是已经飘进去了吗?
他正欲传音问问祝祜,却听祝祜的声音先传了过来:
“一会儿唤佛钟会响,趁她去钟亭时,我们进殿。”
柴雨生猛地扭头看向祝祜:“你怎么知道唤佛钟要响?”
“闭眼。”祝祜的声音带着不容违逆的威严,“我未准许,不得睁开。”
柴雨生心里一跳,眉心蹙起,然而质疑还未出口,祝祜就捂住了他的双眼,“听话。”
下一刻,浑厚的钟声骤然撕裂夜空——
“咣——”
“咣——”
……
浩荡的钟声一响起,谢听雪就一个激灵,佛珠停在指尖。
她先是警觉地望向钟亭的方向,又看回大殿。又过了片刻,她才转身奔向钟亭。
谢听雪的身影刚从大雄宝殿的后门消失,祝祜便带着柴雨生疾掠入殿,掌心严严实实覆着他的双眼。
柴雨生的脚尖刚触到地砖,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诵经声突然如海啸般涌来。
“嗡……嘛……呢……叭……”
“嗡……达摩……阿吒……哞……吽吽……钵吒……阇罗……”
和两天前的那个早晨如出一辙,意义不明的诵经声响彻整个大雄宝殿。瓦片震颤,梁木呻吟,殿内一切实体都在共鸣,让人肝胆俱颤。
整座大雄宝殿里好似塞满了看不见的鬼僧,贴着柴雨生的耳廓念诵着发音不全又拖着长腔的经文。
与此同时,殿外的唤佛钟穿透墙壁,和诵经声形成了诡异的二重奏。
“咣——”
“咣——”
唤佛钟的响声逐渐跟心跳同步,柴雨生心慌得要命,觉得胸腔都快要被震碎了。殿内殿外的恐怖声响源源不断地灌入耳朵,柴雨生后背冷汗直流,只死死抓着祝祜捂住他眼的手不敢松开。
过了半晌,祝祜的声音终于传来。
“好了,睁眼吧。”
柴雨生猛地睁眼,第一件事就是双手捧住祝祜的脸,仔仔细细地检查了遍英挺的鼻梁、温热的皮肤、清澈的眼睛、跳动的颈动脉——确认这张脸上没有重现可怕的死相之后,他才艰难地咽了咽唾沫,转头看向殿内。
尽管非人的诵经声仍未停止、外面的唤佛钟又不停地敲着耳膜,但因为祝祜安好,柴雨生就镇定下来。
果然如祝祜先前所判断的,大雄宝殿内多了三尊佛像。 w?a?n?g?址?发?b?u?Y?e?í????????ē?n???????????.???o?m
连同最早就在的司命那信徒的佛像,每尊佛像的脸都被一朵云给遮挡得死死的。
柴雨生缓步绕行,一一看去。
——司命那信徒的佛像在中央三座主坛的左坛,渺语的佛像占据中坛,但右坛是空的。
——贺寂言和慈冥僧人的两尊佛像挨摆着,放置在最外围的莲座上。
柴雨生盯着这四尊佛像摆放的位置,眉头越皱越紧。
不太对……
为什么贺寂言的佛像没有摆在中间的主坛上?为何要放在最外层?
他仔细数了,两层次级莲座里,内圈是七个,外圈有十八个,佛像的摆放应该是有讲究的。
“大哥……”柴雨生转向祝祜,却见祝祜的目光一直紧锁大雄宝殿的前门。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前门也是开着的,殿外只有翻涌的黑雾。
柴雨生没从前门看出什么门道,红线传音问祝祜:“大哥,佛像是不是有问题?”
祝祜这才把视线收回,道:“贺寂言的尸体放错了。”
柴雨生:“当真?”
祝祜点头,“大雄宝殿内二十八个莲座,按生魂能量排序,分三等。”
“中央三坛主座,应当是自愿进入七世轮回的生人。”
“内圈七座,是慈藏寺内法力最高的僧人,头顶十二颗戒疤。”
“外圈十八座,是次一等的僧人,头顶九颗戒疤。”
祝祜的指尖划过虚空,依次指着现有的几尊佛像。
“恶佛成神没那么容易。这是个生魂祭祀的阵法,想要成功,必须二十八个莲座都不出错。恶佛要么是没悟到,要么是太性急,所以才把尸体放错了。”
柴雨生听得汗毛倒竖,紧紧拉着祝祜的手,问:“那要是错了会怎样?”
祝祜:“不会怎样。”
他一道掌风劈过,罡风袭向四尊佛像,但只有贺寂言的佛像应声倒地,轰然摔成碎片。
“错了的,就立不住。”
柴雨生目瞪口呆地望着那一地碎瓷,又不敢置信地望向祝祜。
这……说砸就砸啊?!
他瞬间紧张起来,不停地扫视前后洞开的殿门,生怕谢听雪听到动静跑回来,无意识攥紧祝祜的衣襟。
但佛像摔碎的声音并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这动静尽管吓了柴雨生一跳,却顷刻间就被殿内翻涌的诵经声和殿外震耳欲聋的钟鸣吞噬。大雄宝殿的两边门外仍是浓重的夜色,没有一个人影。
“好了,该走了。”祝祜忽然道。
柴雨生的眼睛又被祝祜捂住,他被抱了起来,失重感随即袭来。
风声呼啸着掠过耳畔,等柴雨生再能视物时,他们已经在半山腰了,大雄宝殿的烛火缩小成模糊的光斑。
祝祜似乎往下看了眼,紧接着又带他朝山上掠去。
几息的功夫,柴雨生就又回到了后殿。祝祜为他推开禅房门的时候,悠长的唤佛钟声戛然而止。
柴雨生脚步一顿,猛地揪住祝祜的衣襟,把人拽进室内,反手闩门。
他把祝祜推到床榻上,逼近到鼻尖相抵,嗓音压得狠戾:“大哥,你今晚瞒了些什么,最好一字不漏地坦白出来,不然……”
祝祜被柴雨生扣住脖子,眼睛眯起,眉梢微挑:“不然什么?”
柴雨生眼底阴霾翻涌,死死盯着他,良久,唇角忽然勾起一个笑。
红线倏忽腾空,如游龙般盘旋飞舞,带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柴雨生低声道:“一切姻缘在月老手里,能结,也能断。帝君知道么?”
他伸出手指,缓缓抚上自己的右腕,那一圈疤痕似的红线印记骤然浮动起来。
柴雨生盯着祝祜,一根指尖却探了进去,脸色瞬间惨白。
殷红的血顺着那圈红痕蜿蜒淌下,滴落在地。
“柴雨生——!”
祝祜失声叫道,骤然攥住柴雨生的手腕,金光一闪就卸了他的法力。
腕间的伤口被帝君的法力愈合,但余痛却仍在灼烧。柴雨生痛苦地喘息着,眼前雾气弥漫,却笑着道:“你说我犯戒也无妨……是因为这道红线吧?”
他突然发力,挣脱了祝祜的手,缓缓站直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