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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着,太过疲惫的身体在合眸时不再顾及他的意志,陷入了一场短暂的睡眠。
但或许是难得想起从前,这次在他面前出现的是另外一幅景象——
他梦到了他的父亲。
维尔加正在书桌后处理工作,身为星主,他每天都有很多公务,而在牧浔的记忆里,他总是有许多时间陪在家人身边。
听到门边的声响,维尔加略有意外的抬头,而后他眼睛一弯,荡漾出深深的笑意:“我们小浔怎么来了?”
此刻的牧浔大概只有四五岁,还要仰起头才能看清面前人的面容,阳光透过明亮的玻璃窗洒进来,他被一双暖融融的大手抱上膝盖,稳稳当当地坐进父亲怀里。
维尔加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专注而平和,而后小牧浔的声音在他怀里响起,带着孩童特有的、不加掩饰的好奇。
“爸爸,”他问,“我会有弟弟妹妹吗?”
父亲抱着他的手臂似乎微微僵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却依旧温暖:“怎么了,突然问起这个?”
小牧浔眨眨眼:“今天有叔叔问我的呀,他问我家里还有没有其他的弟弟妹妹,我说没有了,家里只有我一个小朋友。”
维尔加脸色骤变。
他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几乎是急声追问道:“谁、是谁问你的?”
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吓到孩子后,男人愣了下,又迅速挂上了笑容:“爸爸只是担心小浔在外面被坏叔叔骗走,下次记得不要回答陌生人的问题,好不好?”
牧浔看着父亲,懵懵懂懂地点头。
一只手掌落在他头顶,轻轻揉了揉:“因为生弟弟妹妹会很辛苦,小浔很爱妈妈,也不舍得妈妈受苦对不对?”
小牧浔听不懂太多的弯弯绕绕,但他知道“受苦”是什么意思。
于是他脆生生地答道:“对!”
维尔加没有像往常一样注视着他的眼睛,听到牧浔的回答,也只是轻轻弯了一下唇角。
那天牧浔被他抱了很久,久到牧汐裹着一身蛋糕的香气从外面回来,找了一圈才在书房里找到父子俩。
“你——”朦朦胧胧间,牧浔听见她放轻了声音,“呀,小浔睡着啦?”
他背靠着的胸膛微微震动:“嗯。”
他能察觉母亲轻手轻脚走了过来,似乎是在他额头吻了一下,正想要把他抱走,却又轻轻笑了起来:“好啦好啦,也亲亲你。”
那只是一个很平常的午后。
短暂得好似飞鸟掠过水面,拨动一点微不足道的涟漪。
向来稳重的父亲,露出一瞬间的失措几乎无法被孩童捕捉,而在梦中,如今的他似乎才看清父亲骤然冷下的面色,眸底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惊慌,还有几分……恨意。
牧浔在尖锐的鸟鸣声中睁开眼。
他看了眼终端上的时间,自己短暂小憩了两个小时,而从声音来看,那两只蠢鸟一路跟着他系的绑带,找到了他身后。
一时间,首领竟然难得的生出几分退却的意味。
在泽拉哈星的地下室,那几个人曾经说过:
这群异兽是用皇室的血液喂养,再加以控制的。
“……”
就到此为止吧。
再查下去,他真的能够接受……最后的真相吗。
牧浔疲惫地阖了眸,在逼近的振翅声里是前所未有的平静,他的理智叫嚣着逃跑,但是身体却不听控制,依然停在原地。
……等它攻击我再跑吧。
他慢吞吞地想。
反正能躲过去,反正也死不了。
半空中,两只怪鸟抬起头颅,对着树干上安静的人影扬起尖锐的鸟喙,疾冲而下。
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刺目的、撕裂昏暗天幕的银色流星直直往他的方向坠落,比它更快的却是手里那柄银色的长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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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浔难以置信地睁圆了眼,看着那柄长刀一刀捅穿了其中一只怪鸟的脖颈,另一只巨鸟发出恐怖的咆哮,当即扭转方向往半空飞去。
那具银色的流线型机甲长臂一展,流转着金色光纹的长刀就飞回它的手里,轻松了结了另一只异兽的性命。
白鹰利落地收回银刃,缓缓降落在牧浔身前。
半晌,从里面传出一声咬牙切齿的:“……不是叫你等我吗?”
……哦。
牧浔眨眨眼,思绪难得的发散。
原来他没看走眼啊。
在最后,云砚泽叫了他的名字,做的却是另外两个字的口型。
他说——
“等我。”
第51章 “混蛋”
“其实我们可以自创一套暗号。”
暑假的帝星军校很少有留校生,云砚泽刚回到宿舍,就听见牧浔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他把打工时穿的燕尾服挂回衣架上,用手指捋平衣摆的皱褶,闻言头也没抬:“大半夜的不睡觉,想什么呢?”
黑发青年从椅后探过来一颗脑袋,盯了他手里那套燕尾服几秒,又把视线转到他身上:“酒吧打工会很辛苦吗?小砚哥,你怎么总这么忙?”
一到假期就从早到晚都见不到人,明明云砚泽白天的兼职收入也不少。
云砚泽正在用熨斗熨衣服:“帝星这里的酒吧工时费很高,我要寄回母星那边。”
虽然知道云砚泽母星的状况,牧浔还是有些不能理解:
云砚泽经常大笔大笔给母星那边寄钱,可一到假期,也不见他回去几次。
但学长并不太喜欢别人打听他家里的事,于是牧浔眨眨眼,换了个话题:“在酒吧里——”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会有人吃……会有人和你搭讪吗?”
云砚泽转过身子,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
“不聊你的暗号了?”
牧浔老实了:“我这两天在拳馆兼职听到的,老板和我说,以前的特工会用声带和口型表达出不同的两种意思。”
“大概就是腹语这样,”他比划道,“说不定以后能用上呢?”
云砚泽中肯指出:“正常人说话的口型和发音是强关联的,那个方法要训练很久,而且说不定也只能发出一些很短的字音。”
却也没否定他就是了。
牧浔此人是个行动派,有了这个想法的第二天就去拳馆里向老板请教,回来就给云砚泽传授“知识”,一来二去,两个人还真摸到一点皮毛。
可惜还没来得及验证这个暗号,他们就在后面的人生里兵分两路,走散了道。
……
现在的云砚泽说完开场白后就不吭声了,银色的机甲单膝跪地,在牧浔的注视下,驾驶舱缓缓打开。
不得不说,虽然云砚泽出现在这里完全在他意料之外,但牧浔的理智还是被眼前的人拉回来不少。
——像是漂浮在百米高空的灵魂,被一根细线牵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