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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备水沐浴。”

......

怀月宫侧殿,没有吹灯,透着摇曳的烛火,卧房层层帐幔之中隐约可见一个人影。

时景初眉头紧皱,额上出着一层薄汗,好似沉入了深深的梦魇之中。

他好像正狂奔于阴暗的小道上,血水在天上聚集,骤雨一般急速落下,到地上便凝成了血泊,密林重重,树枝狰狞,像是一张张伸长的鬼手。

有人在追我吗?是谁在追我?

有尖利的笑声骤然响起,可这声音却又像是在哭嚎,阴森恐怖,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前方是一片悬崖,时景初停下脚步,只觉得那声音更近了,近到好像紧贴着他的背,边笑边吐着气,冷得刺骨。

时景初只能回头看去。

——只见一张泛青狰狞的脸正紧盯着他!

这鬼还在笑,笑得嘴角撕裂也不罢休,没有眼珠,只剩两个血窟窿。蓝色的太监服胸口破了个大洞,里面内脏蠕动,鲜血淋漓,浑身湿透,好像刚从河里爬上来,一步一个血印,还在不断朝自己走近。

不要......不要过来!

时景初往后躲闪,却未曾想一脚踏空,而后便跌下悬崖。

这悬崖好高,好似没有尽头。时景初睁不开眼,只觉得周身寒风凛冽,冷得瑟瑟发抖,教他情不自禁抱紧了自己,却还是无济于事。

好冷啊,难道悬崖下是冬天吗?他迷迷糊糊地想着。

——不知过了多久,却突然闻见了一阵松脂乳香,而后身上一沉,四肢涌上一股热流,全身也渐渐温暖起来。

时景初颦着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手不自觉地四处摸索,最后终于找到热源拉进怀里。

可这热源好像不太听话,躲闪着想要逃走,不禁便有些生气,更加用力地伸手抱住,睫羽轻动,好似快要立即醒来。

那热源终于是不敢再动了,时景初这才满意。

这次的梦中没有鬼影,寒风也消失不见。温暖恬静,好像有个声音轻轻说着别怕,不算温柔,却能教人安心。

时景初眉眼舒展,终是沉进了深眠。

——次日清晨。

阳光隔着窗子照进屋内,时景初慢慢睁开了眼睛,只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但所幸睡得还不错。

怀里正紧紧抱着一个什么东西,迷糊看清后便一个激灵,睡意顿时消失地无影无踪。

猛地抬头看去,此刻正半靠在床头的男人双眼紧闭,姿势略微扭曲,像是睡得不太安稳,眼下青黑,可不就是叶淮之!

早已被自己体温浸透的布料之下,男人手臂的肌肉流畅结实,蕴着不能忽略的爆发力,时景初倒吸一口凉气,睁大了双眼。

为什么叶淮之会在这?

不对,我又为什么会抱着人家的手臂啊?!

就在这时,叶淮之眉头微拧,睫羽闪动,马上就要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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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初倒不是被老攻吓到了,是被脑补的死人吓到了hhh。

第十六章 素纱单衣

却说昨夜,叶淮之洗去一身血腥之气后赶到怀月宫。

入内便发现烛火还亮着,而床榻上正团着一个人影,呼吸清浅,便知已经是睡熟了。

叶淮之轻手轻脚地点上安神香,塌上却传来梦呓之声,犹豫一瞬还是掀开了帐幔——时景初双目紧闭,冷汗沾湿了鬓角,显然正做着噩梦。

叶淮之自嘲一笑,看来果真是被自己吓得不轻。

可这人不止睡不安稳,连带整个身子都缩成了一团,哪怕紧紧裹着被子还是轻微发着抖。

见状,叶淮之弯腰用手捻了一下薄被,不禁皱眉。

不知道这宫里的人都是怎么伺候的,已经入秋却还让他盖着春被,这么冻上一晚明日怕是要着凉,便从床边矮柜中又翻出一床被衾给他盖上。

站着默默思索半晌,最后还是伸手探进被里,抓住时景初的手腕,暗自运功将热气传过去,看着他眉目渐渐舒展终于是松了一口气,便准备收回手。

——却未曾想少年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打蛇随棍上般顺着他的手一直往上摸索,最后心满意足地抱着他的整条手臂藏进怀里,睡得香甜。

这下叶淮之整个人都僵住了,呆愣着几乎是有些不知所措,试探性地想要轻轻抽回手,却惹得少年又颦起了秀气的眉,素纱单衣下隐约露出的小臂纤细绵软,脆弱得像是一折就断,却教他挣脱不了。

这人凝白莹润的双颊带着些许薄红,睡得懵懂,却还要牢牢抱着不撒手。被抱着的那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自己反倒委屈极了,用侧脸轻轻蹭着叶淮之的手臂,像是在催促着什么。

条件反射一般,叶淮之又运起内力将热量传过去,听着少年又变得绵长的呼吸,不禁无奈。

看来这是把我当成暖炉了。

挣脱也挣脱不得,便索性半靠在了床头,想着等时景初睡熟一些再离开,可这安神香大概是太有用了,长夜漫漫,不知何时却闭上了眼。

......

——于是便有了隔天早上这一幕。

时景初呆呆地看着他,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侧脸上被硬挺布料压出的红痕还未消退,唇瓣微微张开,全然没有了上次机敏的样子。

叶淮之睁眼便看见他这个模样,有些想笑,面上还是冷冷淡淡的样子:“手松开。”

时景初这才发现自己竟还没放手,惊得险些一蹦三尺高,连忙撒开手,整个人往后缩:“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还有,你为什么能这么淡定啊?时景初一脸崩溃。

叶淮之觉得他简直像个炸了毛的猫,还想要过河拆桥,凉凉道:“奉你哥之命送安神香,见某人冻得哆嗦好心给他盖上被子,你说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所以我就抓住你不放手?时景初有些尴尬,对自己贪凉所以坚持不换厚被的行为很是后悔。

叶淮之微不可见地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关节:“记得给你哥说昨晚没见过我,只有你一个人一直睡到天明。”

时景初疑惑:“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再被骂得狗血淋头,”叶淮之站起身来,带着慵懒和漫不经心,“他怕你被我吓到。”

时景初呐呐道:“我才没有被你吓到过。”

叶淮之眉梢微挑:“是谁昨天做了噩梦?”

“我没有!”时景初不服气,对上男人的眼神又弱了声音,“我是被脑补的死人吓到的。”他说着还有些委屈:“他昨天还一直追我,七窍流血血肉横飞的,可吓人了。”

闻言叶淮之终于笑出了声,锋利的眉眼被窗外的阳光染上金色,莫名添上了几分柔和温暖,时景初还是第一次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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