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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之揪心。
随手拈起一片冰镇香瓜,入口甜绵,心中唯一担忧的可能就是不见踪影的二哥了吧,可叶淮之说他昨夜在易君迁那里,没有什么大碍。
正想着此事之后要去易君迁那里一趟,有人便来了——可这来人却不是大理寺的官员,而是夏承运。
这倒是出乎时景初的意料了,疑惑问道:”公公怎么来了?二哥现在好像不在宫里。”
夏承运是如从前一般的殷勤亲近:”老奴不是来见贵君,此行是专程来寻公子您的。”
时景初心中暗暗警惕:”找我?”
”您不知道,宫里发生了件大事,有个小太监被硬生生沉了河,”夏承运叹了口气,抬起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这太监叫小庆子,可是我的干儿子啊,人就那么说没就没了,我这心里......”
这试探未免也太过低级,分明是一刀杀了后再推进河里,时景初心里门清,面上却不显,”他没来得及呼救?宫里巡夜的侍卫呢?”
夏承运叹了口气,忧心仲仲:”要不怎么说凶手丧心病狂呢,老奴今日过来,是想求公子一件事。”
终于要来了吗?时景初本以为他就要开口问自己,昨夜宴会上为何久久不归的事情了,却未想到他绝口不提。
但更丧心病狂,让时景初顿时汗毛直立。
”我们做太监的命贱,大多数死后破草席乱葬岗,草草了事,小庆子跟着我才落得一口薄棺,”夏承运把自己说得凄惨,几乎是有些哽咽了,”我们还有个规矩,唉,老奴是实在是开不了这个口。”
他都将话说到这个地步了,时景初只能应道:”你说便是。”
夏承运双膝一软就要跪下,时景初连忙拦住,就听见他抬脸乞求道:”那老奴就直说了,我们当太监的下葬时除了要带着宝贝,还有个另外的说法——若能找到有福之人为他盖棺,来生也会变得有福气。”
所以你想让我去见死人?!时景初脸色微变,昨夜梦中的鬼脸好似又在眼前浮现。
见他迟疑,夏承运马上老泪纵横:”小庆子平日里聪明孝顺,是我对不起他,才叫他这么早就没了。您就当可怜可怜老奴,日后若有什么事,老奴万死不辞。”
他是宫里的老人,还是顾清晏贴身的大太监,这般要求作态,想必整个皇宫都没几个人能拒绝。
而时景初只是一个不再受宠的贵君的弟弟,家里也日益衰退,答应了便能教他欠下自己一个人情,拒绝说不了还要被记恨,又怎么会推拒呢?
时景初简直是要气笑了,一面暗暗心惊,一面却又清楚他为何如此这般。
——若只是让大理寺问讯怎么足够呢?还会教时景初知道自己已经被皇帝怀疑,在心中留下愤懑和产生隔阂的种子。
所以不如绝口不提,只是试探。不管结果如何,顾清晏都是清清白白、体贴入微的圣上,说不定在”得知此事”后还要训斥夏承运一番,可不就让时景初心生感动了吗?
若时景初果真是无辜的十六岁少年,怎么可能不入套?
心中如何气愤先按下不表,时景初面上有些动摇:”可我从没做过这种事,不怕公公笑话,我其实有些怕......”
见有戏,夏承运大喜,连忙开口道:”老奴感动还来不及,怎么会笑话?”
时景初又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开口应下。
停灵的地方很是偏僻,树林稠密,遮天蔽日一般昏暗寂静,几缕光线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洒下凌乱的黑影。
只中间坐落着一座破败的木屋。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刚走近便觉得一阵阴冷。
房屋简陋,四处都是灰尘,隐约能听到嘎吱的声响,只中间放着一口棺材,破旧的桌子上凌乱插着几只香。
屋外还是艳阳,里面窗户却都关得严严实实,显得阴暗无比,时景初咽了一口口水,心里发毛。
只要一想到这棺材里躺的是死人,他甚至宁愿被大理寺带走审问,也不想再在这里继续待下去。
夏承运从头到尾都在观察着他,心里想着直到现在,时景初表现的都一切正常,看不出什么疑点。于是面上的笑也真挚了几分,却反手关上了门:”老奴跟您一起?”
随着他关上房门,最后一缕光线也消失了,眼前的场景越发阴森诡异,时景初内心发憷,是真的害怕:”等等,让我准备准备。”
又深呼了几口气,才跟着夏承运一起走上前。
垂着眼不去看棺中的死人,努力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棺材本身上,盯着上面的”音容宛在”四个字紧紧不放,时景初甚至连呼吸都忘了,只想一鼓作气赶紧完事罢休。
——可顾清晏怎么会这般简单就放过他了呢。
余光骤然瞥见棺椁里死人的衣袖轻抖,连带着那只僵硬泛青的手都动了起来,时景初知道这是试探他的手段,这次倒不用装,心中一窒,眼泪都快吓出来了。
”他动了......他动了 !”时景初猛地收回了手,声音断断续续,甚至带着略微的哭腔。
夏承运看过去,只见少年将双手紧紧抱到胸前,眼里噙着泪花,眼看就要掉下来,害怕和恐惧都不是装的。
不如说若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演技能将他都骗过去,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夏承运终于是完全打消了疑虑,手一用力将棺椁完全和上:”您花眼了吧?老奴替小庆子谢过公子,想他在天之灵若是知道有您为他合棺,也该安息了。”
时景初觉得他们简直都是心理扭曲,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抬步便跑出屋子,走到太阳底下才长舒了一口气。
夏承运连忙追上,点头哈腰地说着什么话,时景初面无表情,只往怀月宫的方向走去。
....…。
未时,顾清晏听着回禀,亦是不再怀疑:”景初还是个孩子呢,想来也不会跟这种事有关系。”
看来时景初果真无辜,不是主谋,更不是从犯,甚至绝不知道此事。
夏承运腰背微弯,附和道:”可不是吗,想来昨夜或是走错了地方,或是被别的什么东西引住才耽误了时间,跟杀人的事是绝对没有关联的。”
”不过景初竟是被你生生吓哭了,还真想亲眼看一看,”顾清晏笑骂,他现在倒虚伪得像个好人了,”这次受了委屈,朕可要好好补偿补偿他。”
夏承运故意哭丧着脸,开口道:”那一定要让老奴送过去,时小公子最后可是生气了,再也没搭理过老奴一句话。”
”你啊。”顾清晏说完,伸手铺开宣纸。
夏承运知道他是要思索旁的事情,于是稍微退后一步,不再说话。
殿内重归寂静,只有时间静静流淌。不知过了多久,等顾清晏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