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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琴声甚至能令枯木回春,鸟兽停驻,小子又怎么敢在您面前弹奏?”
——这说的是江问钧出征那日,顾清晏在城墙上抚琴送行。那时正逢冬日,将士整装待发,而琴声动人心魄,昆山玉碎,墙下枯槁的柳树众目睽睽之下泛出了绿芽。
神迹一般,一时间整个军队都士气高昂。
”朕倒是听说时家三公子的琴艺很是出名,”顾清晏挑着眉头,调笑一般又开口道,”或者你立刻拜师,朕可是会倾囊相授?”
成为皇帝的弟子,这可的确是一步登天的事。
时景初整个人都愣住了,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可顾清晏又转了话头,勾子一般,教人心神不宁:”瞧你呆的,过来,弹给朕听听。”
他却绝口不提拜师不拜师的事了,含蓄隐晦,让人摸不准他的想法。时景初索性不再去想,定了定心神,接过长离。
等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算了。
而官道之上车队蜿蜒,前路漫漫,滚着黄尘去往远方。
龙辇上琴声悠扬,时不时混合着谈笑之声,教外人一听,便知晓是如何的轻快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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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天色昏黑,到达围场行宫,虽然时景初不想承认,但的确是有意犹未尽之感。
毕竟顾清晏实在是琴艺高绝,又博闻多识,天文地理无所不知,随意引经据典说出的一些话都能让人茅塞顿开。
于是唯恐不知不觉说错了话,心中愈加警惕,下车的时候只觉得身心俱疲。
半月前就带领着一万多兵士到达,早先一步将整个猎场包围的将领已经在等着,跪地抱拳道:”卑职参见陛下。”
过了一小会儿,终于有一双手掀开车帘。
凝润如玉,手指纤长,先一步下来的却是一位素衣乌发的少年。
正疑惑着,便见少年恭敬回身,将另一人扶了下来,而这人的长袍上绣着龙纹,自然就是当今圣上。
两人一前一后站着,清冷或灵动,都是动人绝尘,将周围的一切都衬得黯然失色。
这将领当然见过陛下真容,但却还是第一次见到竟有站在圣上身旁,还丝毫不落下风的人。
顾清晏上前亲自将他扶起,含笑勉励道:”辛苦了。”
得圣上亲自夸赞,这位将军几乎要热泪盈眶了,激动开口:”承蒙陛下洪恩,臣等深感惭愧。”
时景初在他们身后静静看着。
夜已经很深了,新月如钩。
而重头戏都还在后面等着呢。
第二十七章 血流如注
秋猎当日。
万余名将士将整个猎场围得宛若铁桶一般,狂风烈烈,顾清晏登上看城观围。
他今日穿着一身方领无袖金鳞罩甲,头戴凤翅盔,吐火龙纹饰在左右,腰间鎏金铜带悬挂着弓袋佩剑。一改平日里柔和的模样,倒显出几分肃杀来。
几番慰勉的话过后,顾清晏架起弓来,搭在弓上的手指纤弱无茧,手却极稳。
弓如满月,箭似流星,而后一只母鹿倒地身亡,箭矢从天而降,正中背部。
众将士官员跪地恭贺,鼓声阵阵响起,雄浑磅礴,响彻云霄。
——秋猎这才是真正开始了。
时景初昨日得了准允,所以能伴在圣驾左右。此时正骑着马,面上看不出来,牵着缰绳的手却攥得死紧。
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就警觉起来,简直是惊弓之鸟一般了。
而另一边,时允竹他们三个神情平淡,顾清晏一路上又射了几箭,不论是野鸡野兔,又或是麋豹,都是百发百中。
都说圣上文韬武略样样精通,看来不只是传闻。
”陛下还是和以往一般,箭无虚发,老奴都要看呆了。”夏承运在旁奉承着。
顾清晏放下弓箭,揉了揉刺痛的手指——手上没有茧子还接连拉弓,不红肿才是怪事。
易君迁眼中闪过嘲弄之色,开口时却关怀备至:”陛下是手疼吗?臣这里有药膏,要不要用一些?”
”陛下射术高绝,怎么会疼?”时允竹随意甩着马鞭,轻笑道,”只有初学时,手上没有练出茧子才会疼痛。而陛下箭不虚发,定是每日勤加练习吧?”
”说的是,臣自小苦练,说不定也比不过圣上呢。”江问钧开弓往天上射了一箭,一只大雁掉落在众人脚下。
顾清晏条件反射般想要将手藏在袖中,勉强克制着才没有动作。
面上闪过愠怒之色,又强行压下去:”江贵君在军营中长大,朕自然是比不过的。”
雁身血迹浸染着草地,而时景初在他们身后,莫名觉得好笑。
所以顾清晏手上连茧子都没有,又是怎么做到百发百中的呢?
还有他浩瀚如海一般的学识储备......时景初默默将这些怪异之处记在心里,只等着之后再仔细思索。
一行人走了一路也没碰见熊狼之类的猛兽,越往深处树林便越密,遮天盖日一般,昏黑寂静。而顾清晏也正憋着一股气,跨马一直往前走。
他倒是半点也不怕危险,只因猎场已经被万余名士兵严密包围,身旁还跟着侍卫,又自知气运在身,普天之下,任谁都杀不了他。
顾清晏想的的确不错。
——可时景初他们的目的,当然也不会如此浅薄。
轻风拂过,树叶簌簌作响。
时景初连呼吸都悄悄放轻,不知是不是过于紧张的原因,只觉得暗处有双眼睛正看着他们,手心洇出一层薄汗。
他这当然不是错觉,重重密林之内,确实有个身影,从头到尾都紧紧盯着他们。
或者准确来说,是在盯着顾清晏的一举一动。
叶淮之黑巾蒙面,只露着一双眼睛,眉骨深邃,其内都是嗜血的杀意,还有着不能忽视的兴奋狂热。举着弓弩的手稳若磐石,箭尖直指顾清晏。
不知过了多久,叶淮之扣在弦上的手倏地松开。
五箭齐发,却更像是示威,直插在距离顾清晏不到一尺的地面之上,骏马嘶鸣,几乎要将他整个甩下去。
终于来了。时景初正想退后,可身下的马却也受了惊,前蹄高抬,竟慌不择路地往更深的地方飞奔而去,哪怕用力握紧缰绳,都还是无济于事。
时允竹慌了神:”景初!”
”有刺客!保护陛下——”夏承运惊惶叫道,侍卫们翻身下马,将顾清晏整个围住。
于是时允竹他们也被强行围在里面,追寻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疯马载着时景初狂奔离去,不见踪影。
顾清晏当然也看见了这一幕,思忖一瞬,终是没有命人追上去保护。侍卫们拔剑警示四周,更有人向箭矢射来之地奔袭而去。
可是都没有用处。
隐匿在暗处的刺客像是附骨难缠的鬼魅,甚至抓不到他一丝一毫的影子,而从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