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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关系。”

他转身以后,时允竹才敢抬起头来,双目血红,望过去的目光悲伤而又凝固。

——就让他再最后望父亲一眼。

时侯爷脚步不停,背影却有些佝偻,脚步踉跄。

夕阳西下,落日血红。

第四十七章 发间带着白色的霜雪

那日过后,时允竹却再也没有碰过酒。

他好像又回到了从前的模样,平淡从容,只是整日都呆在竹林。

易君迁昼夜不歇地查遍医书,依旧束手无策,他的病实在奇诡,脉搏虚弱吐血不止,却根本查不出源头。

像果真是天道赐下的报应。

而时允竹唯一的罪名,可能就是与祂钦定的主角作对吧。

哪怕他被是被这张名为天道的网缠住了一生,被天赐的主角伺机接近,用各种道具掌控欺瞒,哪怕祂的主角懦弱狠毒、多疑淫堕、贪婪无知。

哪怕他根本没有做错过任何事。

竹叶长青,一滴露水缓缓流下,濡湿了时允竹的指尖。

而时侯爷回府之后,就径直将自己关在书房,谁都不见。

时景初焦急不已,却无从知晓到底发生了何事,甚至连房门都出不去,只能等待。

最后却等来了要与二哥断绝关系的消息。

而与四年之前不同的是,父亲这次好像是认真的,甚至已经准备开宗祠拿族谱,敬告先祖诸灵。

而时景初根本就想不通,心急如焚地踱步良久,有心想劝,却连父亲的面都见不到。

——无可奈何之下,时景初决定将一切都写出来,再托人交给父亲。

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也根本不敢想象若是再不说出真相,后果会严重到什么地步。

他们毕竟是血脉相连的家人,哪怕事实再离奇诡异,结果也总比现在要好吧?

可他刚一铺开宣纸,还未写上几个字,二哥的消息便到了。

不知为何这次送信的不再是叶淮之,而是另一个暗卫,信上也没有写多少字——只说自己一切安好,另有安排,教时景初不要轻举妄动。

时景初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可心里的某个地方却总有种不详的预感,也说不清是为什么,便只以为自己是想多了。

毕竟时允竹从未对他说过谎。

所以时景初也从未想过,这竟是他最后一次接到二哥的信。

而在往后的漫漫余生之中,时景初也从未敢忘记过,他这一生中唯一说过的谎言,最后隐瞒的是自己的死讯。

而另一边,时侯爷。

时夫人挡着门,怒不可遏:“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答应!若你硬要和允竹断绝关系,索性把我也一起休了好了!”

他们夫妻感情几十年如一日,连争吵都很少有过,这次却红了脸。

时侯爷也是心如刀绞,却依旧不准备妥协:“我意已决。”

“那是你儿子!孩子不小心做了错事,只要不是品行道德败坏,又有什么关系呢?好好教教不行吗?”

“他已经二十九岁了,不再是孩子。”

“那也是我的孩子,”时夫人嗓音颤抖,“哪怕一百岁,都还是我的孩子。”

时侯爷沉默不语。

半晌,终于还是开口将宫里发生的事都说了出来。

他本是不愿开口的,觉得夫人知道以后可能会更加伤心,倒不如不说。可现在看来,却是不得不说了。

而时夫人的表情也都如他所料:“怎么会,允竹......”

“我也不愿相信,可事实如此,”时侯爷声音低沉,“可能在他抛下我们,不惜断绝关系也要进宫的时候,就已经变了吧。”

时夫人却依旧不愿相信,怔怔落下泪来。

时侯爷叹了口气:“再说,若是我们就当作没有发生过,受了委屈的景初怎么办?他也是我们的儿子啊。”

或许真的,现在那个深宫之中的时允竹,早就已经不是他们记忆中的人了。

那个天资过人爱护兄弟,如名字一般如竹如玉的孩子,可能四年之前便已经消失了吧。

时夫人泣不成声,仍旧说道:“那也等到过年以后吧......最起码,最后过一个年。”

时侯爷沉默良久,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而阴差阳错,这也成了时允竹最后的慰藉,毕竟直到死去,他仍是时家的孩子。

哪怕只是来不及,只是一个可笑的延期。

等到时景初也终于知晓了缘由,心中却依旧担忧。

他不知道二哥到底是准备做些什么,才会故意对父亲恶言相向,闹得要断绝关系的地步。

但好在是在过年之后,到那时一切也该尘埃落定了吧?

然后再把话说开,父亲母亲若是能知道真相,知晓这么多年以来,他们的二儿子在不知道的地方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也绝对舍不得了。

时景初将家中发生的事写下,交到了暗卫手中。

想了一想,又问道:“你们副首领呢,为什么不是他来?”

暗卫冰冷缄默:“首领有事。”

时景初犹豫一瞬,还是轻声说道:“那可以帮我带句话吗?就说我有事找他。”

暗卫将信笺收好,点头答应,很快便消失不见。

-

而叶淮之接到消息之后,静默良久,只让那名暗卫先行退下。

为了方便,他当然在宫内也有一处居所,就在西面最隐秘的殿中。

从外面看只是一处荒殿,甚至由于年久失修而变得岌岌可危,内里的陈设也很是简单,实木桌椅,干净利落。

叶淮之坐着,面无表情,是一贯的冷峻漠然。

——内里却多了几分不能忽视的苦恼。

为什么要派别的暗卫去送信?

当然是因为他不敢见他。

或者说是不敢面对,自从那日与时允竹分别之后,叶淮之便陷入了无尽的烦闷之中。

一方面是时允竹的话,他当然知道这才是最理智的选择,时允竹本就活不了多久,若能最后逼得顾清晏不敢再碰时景初,也是好事。

......叶淮之本该是这样认为的。

可眼前却又总浮现时景初的面容。

想起秋猎那晚的月色,热气氤氲的温泉,湿漉漉贴在少年身上的衣服,以及少年湿漉漉的眼睛。

乖巧又委屈的模样,生气道“我再也不要理你了”,低着头发颤的指尖,简直教自己的心都慌了软了,什么都愿意答应,什么也愿意为他做。

况且叶淮之也在那晚承诺过,往后不论什么事,都绝不会再瞒着他。

叶淮之无奈地捏了捏鼻骨,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猫叫,而后一只狸猫从窗外跃进来,也不靠近,只趴在墙边。

——这猫通体橘黄,只尾巴白了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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