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46
印来。
而窗外日光凄冷,白的刺眼。
第四十六章 我情愿你碌碌无为
日子就如此这般的一天天过去,而事情的发展,也都如时允竹所愿。
于是三天后,时府。
房中突然传出一声闷响,时侯爷眉头紧锁,捶到桌上的右手不停颤抖,气得一时半会儿都说不出话来。
时远江站在一侧,也是垂眸不语。
“我之前竟然还希望是误会,我......”时侯爷呼吸深重,看着桌上的密报,只觉得一笔一划都触目惊心,刺得他双目生疼。
时家的所有人,在“真相大白”之前,又有谁真正怀疑过呢?
可事实却不得不让他们相信。
然而直到这时,时远江还是留着一丝希望:“万一事情真的另有隐情呢?那晚——”
时侯爷问道:“那晚他强行将你拦在殿外,你还觉得他另有隐情?”
时远江当然明白,可回想起二弟当晚的模样,却总觉得有些怪异。
“万一呢?要是真的是误会,他是被陷害的呢?”
时远江抬头直视着父亲的目光:“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那么做,但允竹远在宫中,要是真的被冤枉,却连为自己辨明的机会都没有了。”
时侯爷沉默不语,神情隐隐有些松动。
见有机会,时远江继续劝道:“而我们甚至一句话都没有听二弟说过,若是这样便给他定罪,未免也太不公平。”
时侯爷听着他的话,最后叹了口气。
“我又何尝不是这般期望的呢?”时侯爷语气无奈,像是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
“只是在他为了进宫,不惜与我们断绝关系之后,我便再不敢那样想了。”
那时的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哪怕同僚再如何劝告嘲笑,在时允竹没有亲自开口之前,他从来都没有信过。
可最后呢?
从此便成了梗在他心中的一根刺,可这次时侯爷最终还是妥协了。
“我会进宫,去听听他亲口怎么说,”时侯爷站起身来,又交代道,“在我回来之前,先瞒着你母亲和景初。”
时远江连忙应是,目送着父亲上了马车,心里却还是不敢放松。
......只希望一切顺利,父亲带着好消息回来。
时远江转身回府,心中这样想着。
时侯爷要求见时允竹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顾清晏那里。
而顾清晏当然乐意至极,他巴不得这事能成为压倒时允竹的最后一根稻草,最好再也翻不了身。
所以很快,时侯爷便去到了怀月宫。
消息传到宫里的时候,时允竹正在喝酒。
几个酒罐摆满了四周,上好的梨花酿顺着脖颈沾湿衣领,一手提着酒壶,整个房间都是酒气熏天。
他的身体早就已经无力回天了,而一个心有死志又时日无多的人,走投无路时,最后能做的可能也只有将自己灌醉了吧。
如此便可不再去想,不再希翼,半梦半醒之间麻痹神经,有时一个恍惚,竟像是回到了最开始的模样。
他本不是嗜酒的人,这种感觉却情不自禁地让人上瘾。
突然接到父亲要来的消息,时允竹连忙站起身来,条件反射地想要沐浴,可想了想,还是只换了一件衣服。
——镜中的人脸色苍白,神色疲倦,满身酒气。
时允竹怔怔地摩挲着镜中人的脸,用力掐了掐,想要气色显得好些。最后只能自嘲地笑笑,说不清楚自己现在究竟是个什么心情。
惶恐无助胆怯?或许又带着悲怆的惆怅苦楚?
毕竟父亲是来问罪的,而他却不能辩驳,甚至要往里再添一把火,好教自己彻彻底底地埋葬进去。
时允竹没有将酒壶收走,甚至又摆了几个出来,把酒水泼洒四周,最后坐在上首。
后知后觉地又紧张起来,还多了些许隐秘的欢喜。
......毕竟他已经整整四年没有见过父亲了。
所以当时侯爷踏进房中,首先闻见的便是扑鼻的酒气。
他本就是带着怒气来的,火气便更加汹涌:“怎么?多年不见,贵君还等着我跟你行礼不成?”
时允竹依旧坐在上首,不招呼也不让座,只淡漠道:“儿子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你眼中可还有我这个父亲?”时侯爷看着满屋的酒罐:“你知道景初怎么样了吗?却还在这里喝酒?你怎么——”
——你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时侯爷满目的痛心,剩下的话都梗在喉间。
而时允竹将所有的血泪吞下,语气嘲讽:“哦?四年之前,侯爷不是已经不认我这个儿子了吗?现在又摆出如此姿态是要做什么?”
时侯爷怔怔退后半步,愣神半晌,才勉强开口道:“景初的事,究竟是不是你做的。”
看见父亲的样子,时允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生生剜出来。
痛得几乎要麻木了,喉间又涌上一阵血腥之气,强行咽下去,嘴角却勾起:“本君还以为你已经查到了。”
时侯爷在进宫路上设想过无数次父子相见的情形,却无论如何想不到是现在的这般模样。
他看着自己的儿子,几乎是神情恍惚了。
他养育了二十几年的孩子,只是四年未见,怎么就变成了如此陌生的模样?
时允竹继续说道:“毕竟父子一场,今日再别也不知何时再见,时景初已经没什么作用,我也不想装了。”
“......装什么?”
“装什么?”时允竹像是听到了多么好笑的话似的,几乎要笑出声来,“装兄友弟恭,装父慈子孝,若不是你们,我怎么会落到如今的这般地步!”
时侯爷简直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他的口中说出来。
时允竹越发激动:“就是你们!四年前拦着我进宫,四年后又阻挠我的计划!若不是时远江——”
“啪”的一声,时允竹的话被一巴掌打断,半晌摸着脸颊通红的掌印,长发垂落四周。
看不见的阴影之中,时允竹眼角落下泪来。
而时侯爷右手颤抖,连话也说不出来:“你......那是你的弟弟!他不愿被你利用,反倒是他的错了?”
时允竹低着头,沉默不语。
时侯爷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喉咙的哽咽:“是我教你长大成人,是我的错。”
他看着这个多年不见的儿子,某一瞬间简直像在看一个全然陌生的人。
......少年成名,状元及第,很多年了,这一直是自己最骄傲自豪的儿子。
“我情愿你碌碌无为,”时侯爷声音嘶哑,“我宁愿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然后不欲再说,只转身离开:“那就如你所愿,以后你时允竹的时,与宣平时府的时再没有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