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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抚自己的手臂,一个月前,还依旧是骨肉匀停又肤若凝脂的样子。
现在却都变了,除了白皙一些,就像是平常的、三十岁男子的臂膀。
当初为了得到“秋水为肌”和“玉为骨”,他向钧天付出了多少代价,顾清晏面无表情又狠戾至极地想着,现在失去的却这般容易。
可却也给了他警醒。
顾清晏用指甲划过手臂的皮肤,留下一道红痕。
其他的一切,都再不可失去了。
从水中出来,拭干长发,路过侧房的时候却发现门正开着一条小缝。顾清晏眉梢微挑,察觉有异,抬手推开了房门。
时景初衣袖略微挽起,正倒着茶,面前瓜果湿润,泛着水光。
顾清晏走进去,皮笑肉不笑:“不要给朕耍小心思,老实一些,你往后在宫里的日子才会舒服点。”
时景初嗓音平淡:“臣听不懂陛下的话。”
“你最好永远都别听懂,”顾清晏道,“朕找你,只是因为你有个好姓,但别忘了,姓时的可不止你一人。”
时景初闻言却轻轻笑了笑,又倒了杯茶放在对面。
“夜深了,圣上还不走,是要和臣对饮叙旧吗?”
顾清晏双眼微眯,盯着那杯茶看了半晌,蓦地勾起一抹凉凉的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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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初的信总结就是:
1我有难言之隐,所以不能开口,但发誓做的事都无愧于心;2二哥也是,只是他不说;3如果为了我好就不要问,不然我会有生命危险;4最多三年一定会回家,到时候会把一切真相都说出口;5你们一定要好好保重照顾自己。
第五十六章 皆集于朕一人之人
顾清晏猛地抓起杯盏握在手心,面上全是冷嘲阴寒,垂眸打量着时景初此刻的模样。
“时景初,莫非在你的心里,朕就愚钝至此?”
时景初没有回话,只睫羽上下煽动了一瞬。
顾清晏却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他看着手中的玉盏,白瓷般的轻薄易碎,热气凝成水滴,又成股地缓缓流下。
他反倒又不着急走了,仿佛突然来了兴趣,在时景初对面坐下。
少年微微低着头,从顾清晏的角度看去,恰好能望见他紧紧攥着的右拳。
“朕继承大统,花费了十几年,登基也已有三载,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你这般,胆大妄为地可怜可笑的人,”顾清晏笑道,“杯子里放了什么?”
时景初不答话,他也毫不介意,宛若狸猫逗弄着可怜的老鼠一般,又轻轻叹了口气。
“看来你还是不理解什么叫做天命,不过没关系,朕可以告诉你——就是天下眷顾皆集于朕一人之身。”
顾清晏嘴角勾着的弧度越来越大。
多久了,他被算计被戏弄,憋屈地不像是一国之君。
——而现在,却终于教他找到了嘲弄回去的机会,又怎么可能不兴奋得意呢?
他简直是迫不及待了:“就是世间万物,朕爱之则生,恨之则死。凡与朕做对的,都会自取灭亡——比如你那死去的二哥,你说对吗?”
闻言,时景初抬起头来,薄唇紧抿,眼眶泛红。
而顾清晏却是痛快至极,他将手中的杯盏提到两人眼前,重重晃了晃,茶水溅落。
“若是刺杀下毒,便定会出现意外。箭矢偏移,药粉遗落,”顾清晏的语速越来越快,“就是哪怕朕将这药喝了下去,药效也会莫名消失,时景初,你信是不信?”
在时景初倏然睁大的双目中,顾清晏将杯盏移得越来越近。
——直到触到嘴角,才在时景初不可置信的眼光下,忽地手腕反转,将茶水全数倒到地上。
“可惜,朕并不想给你这个机会。”
顾清晏的声音很低很低,又轻轻笑起来,像是要把这些日子所有的憋屈烦闷都发泄出来,止也止不住。
过了许久,才捻起桌上的一块切好的雪梨,抬手放入口中。
甘甜脆爽,满口生津。
可能是心理原因吧,顾清晏觉得,再没有比这更新鲜甜美的雪梨了。
“不要以为侥幸算计朕几次,就不可一世了,”顾清晏开口道,“就像今晚,朕没用设计送上的茶水,反倒吃了被你忽略的雪梨,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感觉如何?”
时景初只紧紧攥着衣角,指尖泛白,像是懊恼至极。
“看在你还有用的份上,朕也再警告你最后一次,若还有下次,接下来找你的就会是大理寺了。”
顾清晏留下最后一句话,而后便转身离去。
时景初继续坐在桌前,久久都没有动过哪怕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才起身将房门紧紧合上,屋内只点了一盏小灯,火光微弱,周围都暗淡一片。
靠着房门缓缓滑坐下去,看不见的角落,时景初的眼尾轻轻弯起。
摸了摸怀中已经空了的瓷瓶,起身走到桌边,捻起一块雪梨嗅了嗅,随后在一旁低下头,狡黠笑了起来。
盘中瓜果都被切成了小块,不止有雪梨,其他的也是一样,表皮湿润,在灯下泛着水光。
茶水当然是干净的。
自始至终被他下了长梦散的,都是盘中的东西而已。
时景初伸了个懒腰,没有继续管桌上的东西,抬步走到塌边。
——因为易君迁的药当然不会被旁人查出办点异常,哪怕顾清晏拿着瓷瓶去找御医检查,最后都会是不了了之。
夜深了。
时景初脱下外衫,素色里衣包裹着单薄的少年躯体,隐约露出的凝白肌肤泛着粉意,乌发垂到腰下,勾着人的眼睛去看其下的一抹浑圆。
窗外树上,也正立着一个身影。
因为今日是时景初进宫的第一天,他总觉得不太放心,便想着来看看。
叶淮之漫不经心地靠着枝干,眉骨深邃,垂眸看着屋内的一切。
素来冷冽的眸中流出几分微不可见的笑意,看着他渐入梦乡,才悄悄离开了。
而真正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某人,天还未亮,顾清晏便从噩梦中惊醒。
冷汗浸透了里衣,猛地直起身来,犹自喘着粗气。
守夜侍女连忙上前:“陛下?”
顾清晏这才回过神来,只觉得自己睡了一夜,却依旧是疲惫不堪,浑身上下像是被车马碾过似的,太阳穴抽抽的疼。
夏承运听见声音进来,看见他的模样慌忙跪下:“皇上,您这是怎么了?”
“......传御医。”顾清晏眉头紧皱,捂向剧烈跳动的心口。
是因为做噩梦么?
御医们很快赶来,请了脉,围在一起私语了半晌,才有一人跪在最前,开口说道。
“陛下只是日夜烦忧政事,操劳过度,以致心神不安,惊悸多梦。还望圣上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