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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你把我抬回去?还不赶紧滚回去伺候圣上。”
“欸,”小程子应了一声,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道,“儿子今天路过修缮的景安殿,那砖瓦木材都堆到前边的道上去了,天黑路滑的,实在放心不下,要不还是送您回去吧?”
夏承运若想要回到住处,的确要路过景安殿。
却也不是必经之地。
夏承运摆了摆手,心里很是受用:“好了,我绕个路就行了。”
“干爹放心去,儿子一定伺候妥帖。”小程子说着,从身旁人手中接过一盏手提宫灯,双手递过去。
夏承运点头接过,转身离去。
小程子留在原地,谄媚的笑仍未褪去,只一双眼睛却黑得惊人。一直等到看不见他的背影,才抬步回到殿内。
夏承运绕了个远路,手上宫灯昏暗,勉强能看清地面。
皱了皱眉,将灯提到眼前,才发觉里面的灯油已经快要见底。
怎么办事的?
看来明天还是得好好敲打敲打,夏承运一面心中责怪着,一面加快步伐,想要趁着灯油烧完之前赶快回到住处。
弯月如钩,黑云密布,四周寂静,一阵狂风吹得树叶簌簌作响,夏承运情不自禁握紧了杆子。
太静了,甚至只能听见他自己的呼吸和脚步声。
他畸形的右手颤了颤,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试探着走过拐角。
眼前是假山亭榭,一泊湖水静静流淌,如霜的月色洒落湖面,混合着没有化完的碎冰。
粼粼的水色像是一双冰冷寂静、默默等待的眼睛。
分明是灵秀平淡的景色,却教夏承运猛地瞪大了双眼,退后几步,大脑宛若轰然炸开。
——这不就是之前小庆子死了的地方吗!?
夜晏、溺水、狰狞的尸体......一幕幕景象在他眼前快速闪过,夏承运猛然回过头,身后当然空无一人。
这地方本就偏僻,事发之后众人更有意避着,除了景安殿前,这便是最近的一条路,亲眼看见之前,夏承运甚至已经将这件事忘了。
毕竟宫里惨死的不知凡几,又怎么能值得他记住呢?
正在修缮的景安殿、在劝说下绕的远路、将要燃尽的宫灯......夏承运眉头紧皱,银白的湖水仍流淌着,舒缓静谧,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凶险之处。
可几十年来在血海中炼就的机警教他停下脚步,随后步伐一转,便立刻准备转身离去。
小心驶得万年船,转身之时,夏承运心中这样想着。
——可却已经太晚了。
膝弯处一阵剧痛,踉跄着跪倒下去,扑面而来的白色粉末糊住了他的口鼻。
夏承运瞳孔倏地涣散,喉间嚇嚇作响,终究是倒在地上,再也动不了了。
几息之后,才有两道黑影轻轻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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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窖深处。
四方的冰整整齐齐堆叠着,每块都有两尺之高,冰晶一般清莹剔透,是今年成色最好的冰。
这样好的冰当然也不是谁都能用的,采得之后便会被藏在冰窖最深的地方,等到来年夏天,供顾清晏专享。
叶淮之把夏承运拖到角落绑起来,想了一想,又伸出手去。
随后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竟是生生将夏承运的双腿生生折断了。
而夏承运脸色青白,头上满是细汗,可药效未过,依旧不能清醒。
时景初一身黑衣,露出的指尖凝白,轻轻摸了摸冰面,寒气凛冽,指腹泛起粉意。
叶淮之在衣摆上擦了擦手,拉过他,冰凉的触感教他微微锁眉:“别碰。”
男人的手掌宽大灼热,稍微一攥便能将他的手整个包裹住,时景初眨了眨眼:“没事。”
叶淮之没有听他的话,将少年的手重新捂热:“最近好不容易长了些肉,可别再着凉。”
时景初也没有挣扎,好奇地伸了伸手指,想着,他的手竟大了我整整一圈。
时景初的肤色是白皙莹润,隐约透着薄粉。叶淮之的却是冷白,骨节明晰,修长有力,刀茧有些磨人,时景初轻轻摸了摸,触感坚硬。
这双手能将一双腿生生折断,现在却力道轻柔,只为了给他暖手。
叶淮之却以为他又使坏,紧了力气,无奈道:“手不觉得冷吗?冰也要摸,还说自己长大了?”
时景初有些不服,正要说话,地上却隐隐传来呻吟声。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叶淮之微微颔首,闪身藏在一旁。
——于是等到夏承运醒来,只觉得腿上剧痛,脑子像是被千万根细针扎穿了,眼前一片白光,粗喘着想要蜷缩起来,却根本动不了。
冷汗已经将里衣浸湿,刺骨的寒气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冻得牙齿咯咯作响,勉强找回神志,睁大眼睛往上看去,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堆积如山的厚冰。
随后才看见面前的人影。
时景初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眼眸仍旧是清透干净的,可却教夏承运打了个寒颤。
“公子这是何意呢?若想请老奴做客,也不该用这样的法子。”极力压下心中的恐慌,夏承运喉咙一哽,开口说道。
见他还不死心,时景初轻轻笑了笑。
“是啊,我请你来看冰,好不好看啊,夏总管?”
“公子请的,自然是极好看的。”夏承运回着话,转瞬之间脑中划过好几个想法。
......所以小程子竟是他们的人?
夏承运活了几十年,也是从腥风血雨中走过来的,现在虽然慌乱,但也没到失智的地步,想了一想,便开口试探道。
“奴才年老昏花,要是哪里得罪了公子,还望公子明示才对。”
时景初道:“你说呢?”
浑身上下的寒冷与刺痛,已经快要教夏承运不能思考:“奴才只是替人做事,公子若是大人有大量,饶老奴一命,日后一定感激涕零,竭尽所能。”
“哦?你这是将所有的事都推给别人了?”
“奴才连命都是主子的,又怎么敢违抗呢?”
时景初蹲下身,嘴角带笑,眼神带着冷意。
“你说的‘主子’,是顾清晏,对么。”
见他竟然直呼皇帝名讳,夏承运心中一凛,陪笑道:“公子若能饶老奴一命,往后的主子便是您了。”
时景初站起身:“背主的奴仆,我可不敢要。”
夏承运却自有仪仗:“这奴才也要分两种,一种是可信的,另一种便是可用的,老奴就是第二种。”
时景初眉梢微挑,像是来了兴趣。
夏承运连忙继续开口道:“奴才跟了圣上十几年,不会再有比奴才更了解他的人了。”
“我又怎么知道你口中所说的是真是假?谁知道你是不是面上效忠,转身便将我卖给顾清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