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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底晦暗,“加点人保护她。”说完又合上她行程表,“算了我来。”

“还有件事……”申恩忽然吞吞吐吐,这不太像他。

于是顾知宜扫了他一眼,他立刻站直,但嘴里还是一样难办粘连,像是怕他生气:

“老大,那个,贝贝好像,在调查你。”

顾知宜眼睫垂下,“她查我什么。”

“很多。”申恩挠着后脑勺,“去年那一千万、你离开贝家后的那五年。”

“查到多少?”顾知宜问。

“你在岚城上过学的事她好像已经知道了,那一千万她应该还是没有头绪。”申恩认真回忆着汇报完后添上一句,“需要我——”

“让她查。”

顾知宜接着签字。

“啊好的。”申恩一头雾水回答完,小心翼翼地去打量他们老大的神色。

可出乎意料,顾知宜眉心平静。

申恩不太理解,怎么感觉他们老大好像不仅不生气,反而还有点高兴?

“早饭给她送去了吗?”顾知宜问。

申恩点头:“我按您交代的,找了个外卖员,说成是她哥给她点的。”

顾知宜没再说话,专心处理工作。

“…老大。”

“嗯。”他应声。

“还在冷战中吗?”申恩问的小心翼翼。

顾知宜签字,笔速没有改变,笔迹也很稳,这种态度让申恩以为他大概是不会回答了——

“是。还在冷战。”

顾知宜垂眸合上笔,摩挲那道环形咬痕。

-

冷战期比想象中的要长,这也许是因为与对方本来就属于冷淡且不愿意轻易低头的人。

顾知宜的工作变忙,配合录制综艺也只能是挤出时间,拍摄完就回公司工作。

每天回来的也很晚,有时候几乎贝言夜跑拍摄行程结束后回到家,他也还没回。

他最近也没有在直播,留言板全是询问催促加想他,简直算得上是哀嚎一片。

他变忙一定事出有因,但贝言这回懒得问,她觉得问了也得不到答案。就像以前一样。

况且冷战算是她开的头。

窗外骤然泼上雨滴,贝言坐在客厅看过去,是朝港下了天气预报以外的骤雨。

顾知宜还没回来。

周至在客厅摄像头里喊,“临时任务临时任务,贝贝,给顾老师送个伞。”

“不去。”贝言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打开游戏机,“他开了车。”

周至在楼下盯着监视器连连无奈:“我刚发信息问他了,他说他到停车场了,你说个行,去楼下送个伞,我好拍下这段素材。”

他俩最近氛围古怪,所有人都看得清楚明白。

贝言静坐了会儿。

“行。”她冷着脸起身。



顾知宜沉默拐进大路,步伐缓缓,没走几步就停下,隔着雨线与镜片远远望着贝言在路边打着伞走过来。

同时看到对方,目光都不变。

…二人进电话亭避雨。

那是个广告商做出来的复古电话亭,并没有打电话的功能,只是装饰品。

红色电话亭的地面一半深一半浅。

深色是顾知宜身上的雨滴,浅的那一半靠着贝言带来的单人伞。

雨汽在玻璃上撞出白雾,氧气好像变得稀薄。

一人低着头沉默看手机,一人仰头闭眼躲头顶光线。

深色潮痕在安静疯长,那水迹在贝言目光里,就这么洇向贝言。



顾知宜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淋湿,冷战中,那把单人伞在他手里几乎全部倾向身侧人。

打开家门,贝言滴雨未淋,坐在沙发上玩游戏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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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知宜默然带着潮湿的一切打开抽屉,找体温计和感冒药。

电子体温计滴滴两声,报出高烧提醒。大概是这几天连轴转外加淋了雨。

顾知宜摘掉手表,简单用冷水对付着喝下感冒药,倚在厨房水龙头前,等待水煮开。

他稍微撑着身体垂头,也许是发了高烧的缘故,看着比平时更安静。

“Game Over.”

电子音笑话贝言输掉这一局,她又开了局新的。

手柄摁得啪啪响,这回倒是赢了。

听声音水煮沸了,那白汽有些像电话亭中蒸腾的呼吸。

顾知宜没动,没有关火,垂着头甚至让人分不清是不是睡过去了。

秒针走完一圈,贝言放下游戏机,走过去替他关掉火,在狭窄的厨房转身倚在他对面,垂着眼皮抱臂:

“你不是说你停车吗?你那是停车的路吗?说起来你这几天在做什么?”

光下,顾知宜的衬衣近乎湿透,身上的雨滴掉落在地板,又想洇向贝言。

贝言冷淡盯着他,话里强压愠意,“你猜我心思猜得轻而易举,我对你却一无所知,顾知宜你瞒我太多了,这样不行。”

对方的脑袋很轻地动了下,镜框浸在光线里。

“很难。”

顾知宜忽然吐出这两字,看不清神色,只是语速很缓。

贝言话顶上去:“来你说,什么很难?”

“没有轻而易举。”他的冰冷开始弥散,喉结滚动的水痕没入衣领。

顾知宜缓缓抬起那张漂亮的脸,支着后身静盯着她,镜片后的目光像是滚着热雾,大概快要烧迷糊了。

“很难。想了解你很难。但我全都用心做了,所以我了解你。那不是靠猜。”

这听着怪怪的。

贝言伸手拽住他工牌,顾知宜高烧着力气不足,又或是习惯纵容她。

总之笔挺脊背被轻易扯折,镜框滑落到鼻梁,终于露出那双被高热烧得泛红的眼睛,掀睫盯她。

贝言心跳跟着一乱,皱眉,“顾知宜我知道你,你又要说做这些是因为联姻了,我是你分内的事对吧?”

连答案都预设出来。

可顾知宜的眼里忽然烧起暗火,咽下某种濒临爆发的情绪,唇齿每个字冷得近乎恨然:

“不联姻也是我分内的事。”

音一落,贝言彻底压不住火,愤愤道:“顾知宜你最好也别做猫。”

她越说越火大,“在心里说想有什么用,猫想要什么还会直接喵喵叫两声你能不能懂。”

影里,顾知宜的唇线有松动的痕迹,但贝言忍无可忍,恨恨亲了上去。

那瞬间,顾知宜的呼吸骤然屏住。

他脊背绷得笔直,下意识撑住身后的桌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像是要抓住这最后一点理智的支点。

可唇舌相撞时,那支点也崩塌了。

冰冷的山峦在雪崩。

他喉结狠狠滚动,像是吞咽某种压抑太久的渴求,然后缓慢、生涩地咬了咬她的唇,等确定她不会生气,才埋头手臂将她稍微收紧在自己领地里。

心底的暴雪被喘息烫得融化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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