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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陵园过于瘆人了,唐柏菲不敢再待下去。
傅家置办傅立华后事时,为不打扰逝者的灵魂,特意将墓定在最里。
她不知道距离多远,只一味地拼命往出跑,心脏捶打着胸腔。这里她不熟,完全是凭直觉沿着主路横冲直撞,不顾南北。
跑到门口时挂了满头的汗,呼吸伴随风声,一起响在耳边。
四名警卫看过来。
保安停下关大门的动作,目光打量着,“怎么现在才出来。”
她问,“和我一起来的那个人呢。”
“早走了。”
蒋净芳果然在耍她。
跑得太累,唐小姐没精神生气了,只脱下高跟鞋,双手拎着走到路边,看偶尔驶来的车。
站了十分钟,出租车一辆没有。
她准备向成姨报个平安,顺便给傅程铭打电话,让他派车接。
回家以后必须说说,蒋净芳是怎么丢下她不管的。唐小姐不是受欺负的脾性,在香港时,她曾对着几个以自我为中心的少爷讲过。能欺负我的人要么没出生,要么已经投胎去了。
她按亮屏幕时,一辆车飞速经过,眼看着要撞上来。
唐柏菲退了几步,仍是被后视镜刮到手臂,整个人失重般向后倒下。
手肘着地,皮肤火辣辣地疼。
她抬头看去,车就停在眼前,远光灯刺目地晃着,照亮半空的浮沉。
片刻后,又猛地倒车,在十几米外停下了。
她挣扎着站起身,掌心捂住手肘朝那辆车走。
像是专门等她一样,刚走近,车窗便缓缓地摇下。
扶着方向盘的刑亦合出现在她面前。
是熟人,她一颗心放进肚子里,颤声喊着,“刑亦合你差点撞死我!”
驾驶位上的人冷淡一瞥,“上车吧,附近灯太暗,看不清路。”
她四肢冰凉,止不住地抖,“你疯了是不是,我就在那站着你怎么看不见了!”
后者拍拍轮盘,“你得谢谢我,知道么。”
“我凭什么谢你,”唐柏菲扔鞋,双脚踩上,“谢你不杀之恩吗?”
“如果不是我来接你的话,你真就死这儿了。”
“我才不信呢,你就是想报复我。”
他不可置信地笑,“我为什么报复你。”
“因为我和你提绝交,你气不过。”
她狼狈单薄地站着,白净的脸蛋脏了一片,几缕头发也翘起来。
刑亦合径直推门下车,攥紧她的手腕,拉开副驾的门,将人狠狠往里塞。
唐小姐不想坐,探出半个脑袋又被他硬生生按回去,砰一声,关了门。
她敲打玻璃,踹门,视线追随着他从车前走来,拉门坐到旁边。
“你今天非得送我这趟是不是。”
刑亦合拉手刹,踩油门驶离,“嗯。”
“那行。”她双手一抱,扬起下巴,坚决不失往日的骄矜,“南池子。”
“你说什么?”
“我说,把我,送到,南池子,没听见吗?你聋了吗?”
他切一声,“你觉得可能吗?我会把你送到傅程铭手里?”
“你什么意思,”她肉眼可见的慌了,“我要回家。”
“回家,我知道回家,看在我救你命的份儿上,跟我回家。”
“刑亦合你救我什么了,满嘴喷粪,你等着,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她拨号过去,手机贴面,没打通,对方在通话中。
刑亦合一手开车,一手夺过她的手机,当即挂断,往后排座椅抛。
“你还给我!”她生气了,探身咬他的手臂,“你敢扔我东西。”
他嘶声,钳住她的下颌,死劲儿推向一边,“别动,开车呢。”
她眼尾泛红,吸吸鼻子,脱下高跟鞋到处敲打。
“你再这样我就把你扔半路,你被野狗吃了算了。”
她不动了,手背抹掉脸颊的两滴泪。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
刑亦合瞥一眼,看她眼里的泪光,“我还没和你算账呢。好端端的直接跟我绝交。你有良心吗?绝交也是你单方面提的,我没同意。”
“我不同意就不算。”
她抽张中控台的纸巾擦鼻子,再撇胳膊看伤口,指腹碰一碰,疼得要命。
唐柏菲不想理他,扭脸面向窗外,然而玻璃漆黑,只能看到自己的脸。
“再者说,他是我哥,于情于理你也不该断了我这条关系。”
她一声呵呵,“现在怎么认了。当时在饭局上说的话你全忘了?”
“我现在后悔了行不行,我承认,他是我哥,是和我有血缘关系的哥。”
“我不承认,”唐小姐瞪他,“你和他不像有血缘的样子。”
他问,“怎么说。”
“你比他差远了。”
她吐字清晰,绝不是假话,刑亦合握着方向盘的手愈发用力。
唐小姐没发现他的怒火,摸着渗血的手肘和隐隐作痛的下巴,“他才不像你。”
“你就算是再过十年八年,八十年,也还是不如他。”
“还要我拒绝你几次。死缠烂打,斤斤计较,粗鲁至极。”
她说一句,刑亦合眼眸的光就黯淡一分,“那你知不知道我这个人生气了喜欢飙车。”
“他生气的时候就不会飙车,”她喃喃着,“不对,他根本就没生过气。”
他少爷脾气上来,深踩油门,一阵推背感后,车冲出去。
唐柏菲害怕,一声尖叫,死死拉住扶手,“停车!”
他不管不顾地,转动方向盘的幅度极大,带她在四车道来回窜。
她没坐过这么快的车,他开多久,她的腿就软了多久。
车下高速进入市区速度才慢了些。
唐小姐双手交叠在大腿上,抑制着颤抖,看他要把车开到什么地方。
虽然不熟悉北京,但这条路极其陌生,绝对不是去南池子的方向。
末了,车停在一幢欧式小二楼前,这是他来京后租赁的房子。
刑亦合解开安全带,卡扣弹上去,“跟我回家。”
她平静了会儿,一言不发地下车,和他在晚风里面对面,“还给我。”
他从后排捡起她的手机,举在半空晃了晃,“先进家再说。”
她快步走去劈手抢回来,顺便瞪了刑亦合一眼。
“诶,它没电了,”刑少爷叉腰,看倔强的人在路口挥手拦车,“没电可是一分钱花不了,你现在身无分文胳膊还瘸,我看你有多大能耐回去。”
唐柏菲低头按侧键,怎么按都是黑屏,“不都怪你吗!”
他又说,“我赔罪。上楼充个电处理下伤口,填饱肚子,你就算吃到半夜我都送你回去,行不行。”
她手臂垂下,站了良久才转身,“你说的啊。我充满电就走。”
“嗯,我保证。”刑亦合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