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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
“您把这个摘了也能说话吧,声音太闷,我实在听不见。”
“白衣苍狗时过境迁啊,去年我还在饭局上帮你们母子相认呢。今天倒一躺一坐了。”那个秋天,时本常抽着雪茄,看傅程铭被母亲嫌弃,被同母异父的弟弟骂奸生子,他何等神气,那一场戏,他多开心,让傅立华儿子丢尽了脸。
傅程铭像是听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您要想坐,现在就能坐起来。”
时本常摇头,用了最轻的声音,“只是过了个年而已啊。”
轻到如一团气,飘飘然地顶到房梁上去。
他不懂,陈委员马上要和女儿结婚了,这条大腿终究没抱住。
傅程铭看他恍如死不瞑目,“是你太着急,出了太大的纰漏。”
“完工的建筑,书记在场,你怎么敢让板子掉下来砸伤我,和谭部长。”
“我就算不这么做,你也一样要我去死。你在查我,和谭连庆一起查我。”
傅程铭不回答,只双腿交叠,垂眸睨那位矮小的老人。
“但是小傅,你不要年轻气盛,心浮气躁,觉得自己尽在掌握。”
时本常慢慢摘了面罩,“我活不过今年春天,你奶奶也一样。”
“听说,你今年过年去香港陪老丈人了?作为一个小辈,连养你到大的林教授都不顾。你妈妈失踪,或许在三里河,陪着你奶奶。也可能,你奶奶的尸体,早烂在家里了。”
时本常笑得尽兴,有水鬼拖活人溺亡的扭曲快感。
第60章 初春,阴雨和一封信
时本常的一番话,让傅程铭本就匿在阴影里的目光更加深重。
但他仍端坐着不散架子,慢慢放平了交叠的腿,打量着床上的人。
他先是冷寂的质疑,接着涌上几分沉思,其中夹杂了一点紧张。
最后,所有不平静的情绪像蓄势待发的火山,在瞬间猛地释放出去。
傅程铭几乎没有犹豫,干脆利落地起身,径直夺门而出。
躺着的“病人”笑出声,话不是胡编乱造,一切皆有依据。
覃湛生被捕前经常观察林教授的动向,且汇报说,老太太近些天总叫一个陌生女人登门拜访,这很奇怪,毕竟依她那倔强性子,家中是无人陪伴的,也从不叫人久留。
春分前的北京空气冷冽干燥,乌云压顶,昭示一场随即到来的暴雨。
他步履匆忙,三步并两步到了楼底,站在车前敲了敲玻璃。
小林一惊,转头看见傅董那拧在一起的眉梢,慌乱间下了车。
“三里河,”傅程铭嗓音压得很低,“把后面儿的门开了。”
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可小林不敢多嘴,只默默照做。
一路上,傅程铭始终端着风雨欲来的表情,化不开的阴郁厚重压抑,如天边吸饱水的黑云。窗外灰蒙蒙的景快速倒退着,小林从后视镜望了一眼,握着方向盘的手心渗出汗。
他鼓足勇气问,“傅董,到,到底是出什么事儿了。”
傅程铭在后座缓缓合上眼,刻意隐藏了那份罕见的无措。
“您别吓我,说句话吧。”
他稳着气息,语调反常的冷淡,“你只管开车就好。”
小林识趣,不再问。后半程的轿厢里一片死寂。
轮毂碾地的嘈杂声入耳,击碎了傅程铭仅剩的理智。
他强迫自己镇定,拿起手机拨了奶奶的号码。等待接听的过程是一种折磨,心悬在嗓子口,每一下占线声都格外煎熬。
数不清听了多少次,还是没打通,他凝滞着呼吸按下红键,思绪变得混乱不堪,嘟嘟嘟的机械音魔怔一般回荡在脑海里。
明明前几天还跟奶奶打过一次电话,她说身体一切正常,有按时喝中药,再来是去常主任那儿复查了几次,叫他不用担心,嘱咐他平衡好生活和工作。
如果是蒋净芳找麻烦,那更不应该。林婉珍要有个三长两短,她和她儿子也别想好过。她不至于蠢到自绝后路主动招惹他。
在没见到奶奶前,他实在推测不出任何的可能性了。
车驶离隧道,乍来的光亮照在傅程铭一双茫然的眼上。
他像陷入黑暗的人,伸出手拼命地挣扎摸索着,妄图找到答案。
停在小区单元门口时,小林折身看他,“傅董,咱们到了。”
傅程铭回过神,一声不吭地下车,连门都忘了关。
此刻已滴下细密的雨点子,在地面晕染了一圈圈潮湿痕迹。
大跨步迈进楼道里,傅程铭听见上方传来一阵争吵,声音很是熟悉。
他五阶一段的爬,大衣衣摆扫着楼梯,手不时扶一下铁栏杆和老旧泛黄的墙。
上到三层,眼前赫然站着三个人,蒋净芳、廖佑均和一位穿警察制服的青年。
所有人齐齐朝他看去,默契地闭上嘴,霎时安静得诡异。
傅程铭喘着粗气,额角有汗,左右环顾一圈,发现奶奶的防盗门是锁着的。
他问,“出什么事儿了。”
老廖不言语,蒋净芳懵了半晌,旋即拽住他的胳膊,带哭腔说,“不是我,不是妈妈,你相信妈妈,妈妈一进门就是那样了,是你奶奶要我来的。”
廖佑均勃然大怒,吼她,“那为什么开不了门!是你锁的!”
“不是我,”蒋净芳抬手胡乱抹眼泪,“不是我干的,我什么都没做。”
傅程铭注意到她手里攥了一把的剪刀,刀刃沾着不少血迹。
“这是谁的血,”他指着蒋净芳,狠狠皱起眉,“你到底干什么了。”
蒋净芳忍不住颤抖,把剪刀扔老远,像丢什么可怕的物件儿。
在这一瞬,他积攒许久的不祥预感达到极限,加速加重的心跳声鼓噪着耳膜。
年轻警察搀着廖佑均,“师父,开锁的马上就到了,您再等等。”
傅程铭不再冷静,他一秒都等不及,回头喊了声,“往后退。”
奶奶的防盗门是朝里推的,加上几十年没换修过,锁子老旧松垮,大概率能踢开。他调动了全身的力去踹门,一脚又一脚,一次比一次重,铁门刺耳的震动着,响声遍布整栋楼。
不少老居户悄悄开门,探出头看,和家里人窃窃私语地讨论。
“这不是林教授的孙子吗,平常客客气气的,怎么踹门呢。”
“是出事儿了,你看廖佑均也在,还有个警察。估摸是他徒弟。”
老人们纷纷窥伺他,似是见到了多新鲜的人。
一向温雅有礼的傅程铭变得粗鲁,闹出这么大动静来。
数不清第几下,大门猛地开了,把手狠狠磕在墙上。
他顾不得拨开耷在额前的那绺头发,匆匆闯进屋子里。
客厅没人,家具静静地摆着,茶几上有两瓶暖壶,一份今天的报纸,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