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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晏不知因为什么缘故发了癔症,也断不可将她当做他人替身。

受到冒犯的九昭放弃了原本设想的清神术,改为用物理手段帮他恢复清醒。

啪啪啪啪!

四个极重的耳光下去。

祝晏的面颊被打得滚烫,头也偏了过去。

他似是不能接受九昭将自己从美梦中打醒的行为,愣怔许久,才小心翼翼地抬手触碰开始发肿的皮肉,不可置信地说道:“怎么会,怎么会真的是,殿下在这里……”

九昭敏锐捕捉到话里的关键信息。

祝晏是神王所出,纵为庶子,到底有一层表面的高贵身份。

能被他尊称为殿下的人,满三清天唯有自己一个。

所以他……

九昭尚未把骤生的念头填补完全,便见祝晏极其羞耻地用手挡住自己面孔,挣扎着离开她的臂弯跪下,口中近乎哀恳地请求着:“殿下,是臣失仪了,请殿下恕罪……只是眼下臣一时半刻还不能恢复,恳请殿下先暂时回避……待臣情况好转,再来任凭殿下责罚……”

九昭想也不想怒道:“难道是我不想回避吗?

“你吐了那么多的血,我走了万一你被血呛死在这儿怎么办?”

“臣、臣涕谢殿下,有殿下关怀,臣好高兴……臣一定会保重自己的身体……这是臣从母胎里带来的先天弱症,每个月的月圆之日都会发作一次,请殿下放心,臣不会死的……”

祝晏的话,说几个字,就要停下来喘/息几声。

煽情之处,全然失去了他往日清明时所具备的克制、谦恭和内敛。

某种难以形容的热意,自他的每个表情、每个动作间缓缓弥散,无声接近九昭。

见他承诺自己不会死,九昭忙不迭地起身走了。

祝晏的目光,却紧紧追随她的背影,如鬼魂一般幽微,如火焰一般炽热。

害怕自己再多待一秒,就会被那种说不清的感觉从此缠上。九昭疾步走出几十丈远,在一个隧道的转角驻步,确认转头不会再看见祝晏的眼神时,才摁着砰砰直跳的胸膛,深呼出口气。

可没过多久,她又痛恨起自己出众的听力。

那一边,祝晏应当是看见她走远了,彻底放心,所以无所顾忌地动作起来。

似有若无的低吟,一声不漏钻进她的耳朵。

时而痛苦。

时而愉悦。

时而半是痛苦,半是愉悦。

魅术的加成,在连绵不倦的动静里加载到最大。

九昭被搞得心情很燥,清醒神志的口诀背到一半忘了词,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干脆捡起刚才被祝晏打断的思绪。

玫瑰。

殿下。

女性她的代称。

还有听他所说,出现在幻觉里不止一次两次的执念。

这些昭然若揭的信息汇集起来,拼凑出一个令九昭摸不着头脑的真相。

祝晏喜欢自己。

……

其实从初见,他背叛以孟楚为首的北境同伴,站出来说明事实时,九昭就不明白他的心思。

结合后面他言及年少时跟孟楚争出头,致使贴身侍女月见差点被打死的过往,九昭想,祝晏应该很明白,再做一次类似的事,还不仅仅背叛了孟楚,而是整个北境,只会被针对得更惨。

现在。

祝晏与内敛个性相反的一切矛盾言行的缘由被揭开了。

因为他喜欢自己。

可——

他为什么会喜欢自己?

九昭想了很久,也没想出自己哪点值得被祝晏喜欢。

是喜欢他前脚才据理力争她的清白,后脚赠送极乐鸟时,她又强迫他跪在地上替自己穿鞋?

是喜欢她把他当成随从,呼来喝去使唤,心情不好时就阴阳怪气?

还是喜欢为了将他捏在掌中,她蓄意筹谋好几天,只为了撞破他同秘密情人私会的事?

九昭很清楚。

当自己对一个人没有太深的感情,她就不会在意对方的感受。

她值得祝晏喜欢吗?

若只是这样,祝晏的感情就深到足以出现执念幻境的地步。

那么,廉价不值一提的程度,跟她脚下肆意辗转碾压的尘泥没什么区别。

……

祝晏喘了很久很久。

九昭也胡思乱想了很久很久。

破晓时分,微薄熹光照进山洞,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缓缓消散时,她才意识到已经天亮了。

所以——

这个祝晏,竟然躺在石床上,就这样弄了一个晚上?!

九昭意识清醒得可怕。

想到自己像个门神一样,替他看了一晚上山洞,她连拳头都要捏得咔咔作响。

正当她想冲进去,质问祝晏到底还有多久才能好的时候。

那散着长发,赤着脚掌的青年,终于踉跄着朝她走了过来。

淡青痕迹散在狭长的眼睑下方,如同天地间下了一场疲惫的落雪。

几缕旁逸的黑发扎在胸膛衣襟里,与冷白的皮肤形成鲜明到极致的对比。

还有久浸情事的气味。

将他身上自带的草木冽香,熏腾成了一种更惑乱近妖的味道。

恐怕换下九昭,随便一个凡人男女望见这幅场景,都会忍不住扑上去。

“你——”

九昭试图恶声恶气抱怨几句,打破这无所适从的气氛。

他却倏忽抬起头来。

“……小姐。”

一张脸庞脆弱到了极致。

也美丽到了极致。

第64章

◎“谁会爱真正的她呢?”◎

这种敏感时刻, 九昭立刻注意到祝晏口中的称呼变了。

既然想起了她在芸生世不得尊称殿下的告诫,那应该是完全清醒了。

然而。

清醒也有清醒的坏处。

才将祝晏看作半个朋友没多久,就要被迫接受他暗恋自己的事实。

九昭只觉越想越别扭。

“身子怎么样了?”

她没话找话, 干巴巴地问着。

祝晏在距离她一臂处站定, 垂首说道:“没什么大碍,只要熬过月圆之夜就好了。”

九昭咋舌:“你可别想着蒙骗我,吐了那么多血,还能叫作没有大碍吗?”

祝晏被她一通警告, 将双手背到身后,踌躇片刻,最后据实以告:“属下眼下年岁尚轻, 的确是影响不大……只不过年少时初次病发,父王曾求得神医署之首杏杳仙长前来替我把脉,仙长说若这胎里带来的弱症无法根治,我的寿命只得寻常神仙一半。”

只得一半, 那就相当于人在盛年之际早逝了。

九昭本以为被身份低微的仙奴诞育, 又因身负才能遭嫡出兄长坑害已经很惨。

想不到上天对祝晏开的玩笑又岂止一个。

她隐约明白了为何对方实力出众, 却像个异类被漠视的原因,又望见青年一夜未进水米, 苍白干涸的薄唇继续张合着:“杏杳仙长医术高明, 留下这番预言后没几千年,我的头发就因生机不济彻底白了, 一个寿数短暂的儿子, 哪怕再如何天赋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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