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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 也没有耗费心血培养的必要——
“父王见如此, 便也彻底放弃了我。”
九昭眼前再度闪过初见祝晏时的惊艳。
流银似的长发, 配上翡翠般的眼眸, 站在他那些黑发的兄弟姊妹中,是何等的风华绝代。
原来这惊心动魄的美丽背后,隐藏着这般深刻的伤痛。
九昭不禁心生恻隐:“杏杳仙官云游三界几万年,我虽未与她见过面,却也知晓她素有医死人肉白骨的名声,她既诊断出你病弱早衰,就没有留下相对应的救治方法吗?”
祝晏却是微微侧转脸颊,避开她探究的视线。
顿了顿,又缓慢摇了摇头。
……
然后气氛再度沉寂下来。
有了前头这番对话打岔,九昭浑身上下的不适感消散不少。
她越想越觉得祝晏可怜。
因着这层怜悯在,她倏忽认为人生没必要事事分明——有了这次的撞破,知晓他拒绝自己的出游邀请是为了寻个僻静地捱过发作的弱症,那么下次绕开就好了。
前头自己之所以会这么手足无措,定是因为从小到大被表白的次数太少了。就像瀛罗,拥有那么前仆后继剖白心意的爱慕者,就算拒绝,他也能够抱着寻常心同他们好好相处。
一切,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在九昭快要说服内心,装作无事发生,对祝晏挤出个笑脸喊他回去的时候。
面前迟迟等不到后续的青年,忽然凭空变出一把长琴来。
他从琴身下方的机关中抽出一把长剑,然后将之双手捧起,对着九昭扑通一声跪下。
“!”
这举动直把九昭吓了一跳。
而祝晏还要把剑抬高,举过头顶,以引颈受戮的姿态请罪道:“无论任何原因,任何情况,昨夜的确是属下的过错——是属下的行为亵渎了小姐,请小姐降下责罚。”
降下责罚,什么责罚?
难不成她要用这把剑处死他?
九昭的耳畔不合时宜地响起,昨夜祝晏抚慰自身时发出的低吟。
说起来,她不是没有见过深陷于执念幻觉中的人是什么。
她自己便是先例。
若在囹圄中见到求而不得的渴望出现在眼前,又有几人能够坚守住将其占有的本能。
祝晏被几个耳光打得稍稍转醒,便能自觉抵制幻象的引诱,掩面请求她离开,这份自制力是她比不上的——更何况,细究原因,若不是她隐身跟踪祝晏前来,也不会经历这一系列的事情。
九昭此刻惟愿将这篇赶紧翻过,便佯装不在乎地说道:“算了,你是我的跟班,我总得宽容你一二。况且因为想看看你拒绝我是为了什么,就隐身跟随你到这里,也是我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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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以后就不要再——”提起了。
九昭的话没说完,祝晏捧着琴中剑膝行几步,坚定叩首:“若非小姐因为关心跟着我,昨日属下就要被血液堵塞气管死在这里了,小姐大恩大德,晏却心怀逾越,实在该死!”
他终于还是直言不讳地提起了“心怀逾越”这四个字。
修长脖颈弯曲伏地后,就再未抬起,九昭垂眸,眼中是锋利闪着寒光的剑刃,再往下,则是他蜿蜒在地,触及她裙摆的漆黑长发——如此卑微,如此虔诚,又如此不容置疑。
所以。
不在这里说清楚。
今天是出不去了,对吗?
九昭认命叹了口气,问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
祝晏一时没有料到她陡然转变的态度,下意识放轻声音:“小姐指的是哪件……?”
九昭退后一步,远离那片同样锋利的剑影和黑发。她移开注视他的目光,无声飘向头顶,盯着那些不规则的岩石纹路出神:“我说——你喜欢我,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
祝晏眨了眨眼睛。
努力消化半晌,才意识到对方正视了自己的感情。
而非将其当作一个幻觉中出现的错误悖乱。
他的心抖颤起来,连呼吸也是。坚硬的指甲边缘掐进手掌,阵阵疼痛传来,好不容易才促使他找回短暂失控的声音:“小姐,还记得,三万年前的留春宴吗?”
这过于久远的回溯时间,令九昭脑袋上浮现一个大大的问号。
每年的三月第一日,是冬与春交替之时。
也是那一日,祖神创造了最初的神明。
这是三清天的盛事,每隔十年便会在二清天的中廷升鸾台,举办一次长达三日三夜的宴席,这一宴会被称为“留春宴”。无论仙阶高低,无论官职大小,所有神仙皆可以来参加,
正因为十年一度,长此以往早就失去了新意。
祝晏突然询问起这其中的某场,九昭又哪里能记得清晰。
见九昭迟迟不说话,祝晏便知她已然忘记了。
他并不为此感到失落,将目光放空,做出回忆的姿态:“那年我未满一万岁,初次跟随父王参加筵席,见升鸾台四周的桃林繁茂,桃树结出的果实亦有赴宴的神仙采摘分食。
“我并不十分懂得留春宴的规矩,父王又忙着与相熟的神王天仙交谈,无暇顾及我。
“我见常有人随手采摘,便生了摘一个品尝品尝滋味的心思。只是我刚动了念头刚来到桃树边,就被孟楚带人抓住,他将我拉到人少的角落,迫不及待地将我踢倒斥骂起来。 网?址?F?a?b?u?页?ì????ǔ?????n??????Ⅱ?5????????
“他说那桃树结出的蟠桃数量稀少,一千年才结一次果实,吃下一颗便能涨百年修为。连他贵为世子都还没尝过滋味,我是什么身份,居然也敢妄想。”
祝晏口中所述的孟楚行为,让九昭仿佛在揽镜自照,生出无数汗颜。
孟楚做过的每一件事,她过往也没少干。
只不过比起他的愚蠢和嚣张,她多少会顾及一下场合,非要做也做得隐蔽些。
九昭正有些心虚,又听见祝晏终于说到了涉及她的部分:“孟楚越骂越过分,还侮辱起我的母亲,是可忍孰不可——就在我忍不住要同他打上一架的时候,小姐您出现了。
“您带着侍女,笑着拍手说孟楚欺负人的景象,您全都看到了。还说孟楚修行比不过一个庶子,便在这等场合设下陷阱,今日若不是您看见,等下闹起来,孟楚肯定会跑去恶人先告状。
“孟楚被您猜中心思,只得悻悻松手,过后宴会快散场的时候,您还命侍女送了一篮蟠桃给我,并留了张字条:‘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只有那孟楚不配吃,我全都赏给你’。”
“……”
虽然想不起来。
但听祝晏的描述,的确像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可她替他出头赶走孟楚,免除一场风波,不过是看不惯孟楚那副嚣张的草包样子。
并不为别的。
这一出“英雄救美”在祝晏心中留下痕迹,成为他三万多年的执念。
九昭也终于明白了,澄心池浅浅一面,祝晏为何会夸奖自己是个心软良善的人。
可是,她却有点难以高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