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睫毛不自觉抖颤起来。
为须臾之间的悸动而顿生惶惑。
这是什么奇怪的情绪,从未有过的,竟然能将跳动着的心脏麻痹。
让人感到畏惧,却又忍不住心生向往——
巫逐凝起全部的注意力,正欲细细分清,九昭却迅速撤回双手,离开他的身际。
她走了。
那馥郁到可以将人整个包围的玫瑰香也走了。
唯独剩下流连在眼梢的那些。
“你既然出来了,可以把颌下珠献给我了吧?”
触碰过巫逐的身体,九昭有些嫌弃地拍了拍双手。
这凭空顿生的脆响,令巫逐骤然回神。
他虽然不明白身心的亢奋是为何,但曾听巫劭说过,克制不了冲动的人只有失败的下场。
自己既然出来了,就绝不能默默无名死去。
要放出巫劭,要推翻嗣辰,要将三清天闹个天翻地覆!
而想要让人从冲动状态回归清醒,最简单粗暴的方式便是——
打定主意,巫逐淡淡道:“我可不像一些三清天的走狗,承诺于人,还要出尔反尔。”
说着,他变手为爪,利爪舒展弯曲间附上灼热神光。
好久没听见巫逐突然逞口舌之快。
等九昭意识过来,应该抽出打神鞭,好好警告他不许乱说话时。
却见他倏忽将爪子对准下颌到脖颈相接的皮肉,毫无准备地狠狠挖了进去。
伴随噗嗤一声,血肉飞溅。
四散的血液甚至袭上了九昭刚刚为他绑好的丝绦。
白的覆带,红的鲜血。
将好不容易收敛了锋芒的凶兽,重新变回杀仙如麻的罪神修罗。
九昭不自觉探出裙摆的绣花缎鞋上,也沾染了一点。
素白的蕊心,被血液洇染,化作鲜红的几簇。
九昭愣愣的眼神从鞋尖一路向上,重新落在巫逐身上。
随后,她差点发出尖叫。
幸好巫逐眼疾手快,用另外一只干净的手捂住了她的嘴。
被撕裂的模糊血肉中,一颗璀璨而美丽的宝珠,紧紧连接着输送血液的脉络。
“主人、喜欢吗?”
巫逐因剧痛而低声喘气,话音断断续续。
苍白嘴唇张合的同时,下颌霍开的皮肉也一颤一颤,如同躯体上多出了第二张怪异的嘴。
他感觉好了点。
强烈的疼痛压倒身体的亢奋,尽管虚弱,理智终于恢复清醒。
无视九昭瞪大的双眼中浮现的惊愕情绪,他摆弄着自己的身体,像是在摆弄一件工具。
剥开血肉,撕裂脉络。
将那颗价值连城的宝珠掏了出来。
半分不舍也没有的,塞进了九昭的手里:
“既想要,我便给你。”
第95章
◎“若当时是我在场,我一定会阻止。”◎
“你你、你不是说颌下珠是神力恢复后, 从身体里凝结出来的吗——
“你所谓的‘凝’就是上手生掏?!”
喉咙深处被浓郁的血腥气刺激得翻江倒海,九昭极力忍耐着作呕感,质问巫逐。
巫逐用一副自以为很懂她的表情回答道:“温和点的、减少身体损伤的方式当然有, 可那怎么会是主人你想看到的呢?主人不就喜欢看我被折磨得遍体鳞伤, 血肉模糊——
“最好在献出颌下珠后,马上以悲惨的姿态死去吗?”
献出颌下珠马上去死,的确是九昭最真挚的期盼。
但说到被折磨得遍体鳞伤、血肉模糊——
九昭皱着眉侧过头,想反驳这种变态的事情唯有焚业海的妖魔才喜欢做, 可不知怎的,杏杳在告知修炼涅槃凤火的秘诀时,顺带提起的巫逐往事倏然出现在她脑海中。
生下他的母亲拒绝认他为子, 又没有父亲保护。
从小到大,都因为半魔之身,备受冷眼欺辱。
……
似乎,是三清天对不起巫逐在先。
似乎, 自己若要痛斥魔族残忍, 就得先评判同胞们做下的恶事。
过去几十年, 九昭从来没有仔细思忖过这些,只将巫逐当成迟早要杀死的仇敌, 然而如今听见他理所当然地, 将所有三清天神仙看作阴暗刻毒之辈,心情却微妙的, 感到很不舒服。
她冷冷道:“你说得对, 我巴不得你赶紧死去不要再为祸三界。但是死别死在我眼前, 我没有那种虐待人的奇怪癖好, 下次非要自虐, 就滚到离我远一点的地方去, 别脏了我的眼睛!”
闻言,巫逐有些意外。
“那些在战场上遇见的仙兵神将,都大骂我是三清天的叛徒,抓到我后要将我剥皮抽筋,就连你的父神嗣辰也认为,让我死得痛快太便宜我了,才把我和巫劭囚禁在无日渊,受尽雷罚折磨。
“怎么,你反倒不认同他们的做法么?”
不提九昭和那些自从他叛天后,真正同他结怨的仙众。
当初他还是三清天一员时,跟他无冤无仇的贵族少年们,便喜欢用各式各样的方式伤害他。
巫逐以为看到自己变成这样,九昭只会高兴。
如此,他也能再度印证一如既往的想法——
三清天的神仙空有光风霁月的名号,实则内里一团污秽。
他失明的瞳孔,循着神识感知到九昭面孔位置,垂落下来,定定“望”着九昭,想要利用神仙同袍和嗣辰的父亲身份,逼迫九昭就范,承认用血腥手段对待他们这些罪神,并无任何不妥。
只是越是迫切,从九昭口中得到的答案就越是令他意外。
“我在杏杳医仙那里听到过你成长的经历,那些折磨你的人,都是打着你混有一半魔血,迟早会祸乱三清天的名义。我不认同他们的想法,就算一个人被预言未来会作恶,可现在他只要还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就不应该受到评判,更不应该受尽折磨,若当时是我在场,我一定会阻止。
“你也别误会,我在这里跟你说这些,可不是为了树立什么贤名。
“只是单纯看不惯三清天的名声,被这群人玷污了而已。”
解释完想法,九昭略作停顿,又说起他与三清天为敌,杀害无数仙兵后被神帝判处承受刑罚的事情,“另外,你不要把受折磨的事情都混为一谈,你杀了那么多神仙,受雷罚之刑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我父神只是依据天令对你惩处而已,并非为了一己的私欲好恶,你休想将我带偏!”
后面的话,巫逐没怎么听进去。
只因她一句“恶人没有伤害过别人,就不应该被评判,不该受折磨”过于震撼。
这极大地冲击了他千万年以来的认知。
怎么——三清天,也会有讲道理,不把魔血视作万恶之源的人、吗?
巫逐的大脑空白一瞬。
下巴伤口处,溢出的鲜血仍在不断滑落,将靴底踩陷下去的织毯染成深红颜色。
疼痛并无半分消减,可那股被短暂压制的、陌生到叫人无所适从的情愫卷土重来。
重拳出击,结果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