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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博爱之心能容纳世间万千。”

若非见识过兰祁的真面目,明白他究竟有多厌恶自己。

九昭差点以为他句句带刺的指摘,是在争风吃醋。

……呸!

什么争风吃醋。

说起这个词,一阵不适的恶寒就在身体蔓延开来。

九昭在心中恶狠狠地连呸几声,将兰祁翻来覆去骂了个痛快。

方才轻抬荷面,端起庄重疏离的神姬架子,半是客气,半怀警告地提醒道:“什么博爱,什么广阔,业尊的话,本殿倒是听不懂了。不过散完酒气业尊还是早点回去吧,免得这夜深露重黑灯瞎火的,被守卫的仙官们误认成刺客扣押起来——那对三清天和焚业海的邦交也是无益的。”

她这话明显就是下逐客令了。

就差直接对着兰祁说“话不投机半句多,看见你就心烦”。

可被警告的一方,却是半点自知之明也无。

他如渊停的高山般立在九昭身前,不错眼地注视着她。

过去作为沉默的跟班,兰祁身量虽高,却总有种说不出的少年单薄。此刻再看,纵使九昭不愿承认,那过于明显的身高体型差距,总叫她有种弱小猎物碰上巨大猛兽的不适感。

不适感在兰祁直勾勾的眸光中越发明晰。

就在九昭的凤凰毛一根一根竖起,将要维持不住高冷神姬的伪装时,他眼波微荡,转而继续说起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扶胥被孤重伤,又何止这次,原来你真是什么都不知晓。”

说完,他抛下满头问号的九昭利落走了。

没半点留恋,也不曾遗下一道眼风。

……

经历过心魔幻境,层层磋磨,九昭好容易才与过去的自己和解。

她放下了兰祁,也放下了扶胥。

不再交织过多的爱恨,再度相遇亦能保持平稳镇静。

然而,兰祁最后留下的一句谜语似的话,又成功令九昭满脑子只剩下他。

什么重伤不止一次。

什么原来她全都不知道。

她该知道什么?

这些话中的关联又是什么?

九昭绞尽脑汁,只记得两百年前,她未与扶胥合离之际,他也伤重过一次。

父神说是派人追击兰祁时,不小心中了埋伏,被凤凰真血之力所伤。

她也询问过这另一半真血源于何人。

父神的回答是还未到说与她听的时候。

兰祁原身为仙草,是木属性的神仙。

九昭自然也不会把另一半凤凰真血的持有者,往他那处想。

思来忖去,想不明白。

仿佛除她之外,所有身边人都背负了无数秘密。

九昭决心在与神帝说起巫逐的秘密时,再好好问一问当年相关的事宜。

她飞回离恨天,阔别多年,奉命值守的缃璧见到她,又是好一阵相拥哭泣。

等一切安顿下来,又花费大半个时辰。

九昭饮了醒酒汤,浸浴过后换上轻柔的亵袍。

她撩开衾被坐上床去,一双有力的臂膀自后袭上。

“谁?”

九昭不自觉地用上了扶胥传授过的体术,抬肘凌厉向后一击。

却半道被人张开的手掌密密包裹:“昭娘,是我。”

解除了隐匿术的祝晏自大床的里处显出身来,一手揽住九昭的腰肢,一手则环在她的颈侧。

亲昵的姿势不同以往。

再加上祝晏由于体弱,经年低于常人的体温。

仿佛一条冰凉光滑的巨蟒自腰间而上缠绕。

出于本能,九昭的身体僵直一瞬,又感觉到有轻柔的吻落在腮旁。

祝晏的唇是温热的。

温热得正好。

“抱歉,是我不让缃璧她们提前告诉你的——

“我好想你,心脏想你,身体也想你。

“昭娘,我想……”

后头几个字被磁性且含糊的话音吞没。

那话音逐渐化作火苗,自耳廓开始,游走于九昭四肢百骸的各处。

欲念的缺口经吻打开。

九昭体内的另一个自我亦在诚实表达着对于祝晏的思念和渴望。

理智尚存,她反手拢着祝晏解衣的指尖,迟疑问道:“晏郎,你的身体可还好……?”

话未完全出口,祝晏温静若水的神容,第一次出现尊严被质疑的轻微懊恼。

他的臂膀更紧了些,齿尖咬上她的耳垂,沉声道:“昭娘一试便知。”

……

携云赴梦,巫山已极。

不同于巫逐所创造出来的心魔幻觉,切实拥抱爱人的亲密无间,令九昭说不出的满足。

她扯过衾被,盖住彼此,丝制布料隆叠出暧昧弧度。

她缓缓俯落腰肢,整个人趴在祝晏胸膛,额头沁出的热汗被青年随手抹去。

“昭娘为何这么晚才归来?”

并无长簪束髻,她鸦黑色的发丝倾泻如瀑,与铺在床面的银发错杂在一处,而后又被祝晏小心翼翼地拣出一绺,黑白交绕着缠在他的食指,他沙哑的尾音隐有喘息。

九昭本不欲道出自己夜半邂逅兰祁的经过,但想到夫妇一体,蓄意隐瞒终归会留下祸患,遂坦诚道:“疏散酒气的路上遇到了业尊,同他交谈了几句,所以耽搁了。”

“业尊?”

九昭看不到的明处,祝晏潋滟涣散的眸光瞬间聚焦起来。

他状似闲聊般地问着:“业尊都和昭娘说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不过是相看两相厌,互相试探嘲讽几句罢了。”

九昭回答的态度没有半分回避,说起“相看两相厌”一词更是真心实意。

见她对兰祁的疏远冷淡不假,祝晏才稍稍放松下来:“两族议和在即,业尊这位战败方难免心绪不平,若真能促成和平,昭娘对他的挑衅言辞,能忍便忍了吧,横竖胜负的事实摆在眼前。”

九昭本也懒得计较。

她既归来,一言一行便代表着三清天颜面。

真论起来,宽容并非软弱,丢脸的反倒是兰祁。

输了战争,还输了气度。

九昭半阖着眼睛,低低应了声,表示对于祝晏想法的赞成。

气氛随即陷入温情的沉默。

快意残留在脑海,四肢懒倦倦地不想动弹。

九昭像条纤细的白蛇盘在一起,相接处也不愿抬髀抽离。

困意渐生,即将入睡时,她的耳畔传来祝晏近似自言自语的呢喃:“可说句心里话,我虽清楚自己的念头很自私,却还是庆幸他最后选择了叛天……否则他那么好,又怎会轮得到我。”

自卑,是祝晏和她相爱后经常出现的情绪。

九昭一时觉得他的话被人听见简直大逆不道,一时又觉得可怜可爱。她打了个哈欠,掐住他的侧脸:“祝晏就是祝晏,何须同他人相较?这世上千好万好的人许多,我偏偏一个都看不上。

“我钟情你,也只钟情你。”

祝晏笨拙地眨了眨眼。

分明方才她更换种种姿势的人是他,偏生眼下又分外纯情地红起耳廓来。

心火倏忽燃起,她改掐为磨,指甲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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