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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心内发生的过往无法提起, 九昭只道:“为了一个承诺, 我许下了就得做到。”

“好, 臣知晓了。”

瀛罗敛袖沉吟一阵, “只不过已然过去了几万年, 帝座又下令, 神仙不得随意探知巫劭未堕天前的往昔,此事恐怕有些难办,还请殿下多给臣一些时日。”

九昭猜到了瀛罗会答应,却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干脆利落。

她默不作声喝了口酥酪茶,并未露出欢喜的神色:“你虽答允了我,可有些事我自认为该跟你说清楚。瀛罗,你应该明白的,这件事若成,我短时间内无法报答你,若不成,没被人发现也就算了,若被人发现,传扬出去,于你于我,都是件不小的祸事。

“你为着情分,勉强自己,也实在不用,就算你不答应,依然是我九昭认定的好友——”

“殿下说这些,才是叫臣心里不痛快。”

瀛罗打断九昭道明厉害的话,蹙眉温声道,“你我之间,原不必事事分明的。”

他越是体谅,九昭就越恨不得将自己有的东西都掏给他。她看了眼垂在瀛罗手畔,尚未收回的玉剑,内疚地说道:“……成与不成,我都要谢谢你,终是我亏欠你太多。”

“这句话也不必说。”

又是一声干脆的打断,事事素来顺着她的瀛罗,难得有这般强硬的时候,“凤凰族的本命翎有多珍贵,臣是清楚的,无日渊内,若殿下不曾舍出它来护住臣,早已没有臣的今日了。”

“……”

是啊,他们之间,有太多事说不清。

光用嘴来计较亏欠感激,实在没什么意义。

九昭想,自己坐在储君的位置上,将来总有许多回报的机会。

她将酥酪茶一饮而尽,对瀛罗勾起抹释怀的笑:“嗯!”

两只空了的琼盏落在寒玉床上。

两人肩膀抵着肩膀,仍像过去同眠在常曦殿内,秉烛夜话般亲密地你一言我一语。

九昭不忘从世子邸离开的扶胥,又凑在瀛罗耳边,闲聊似地说起:“我来时,见到了告辞离开的扶胥,他来西海干什么,可是父神派遣他有事同你商议?”

这是今日的这一场相会里,第二个令瀛罗感到意外的话题。

他不是不清楚九昭入邸时撞见了扶胥,只担心贸然说起会触动她的伤心事。

见九昭神色尚平静,他斟酌着说道:“还有一个多月便要举办留春宴了,今年有焚业海的加入,宴会格外不同一些,帝座下令要更加郑重对待,又命扶胥上神和西海共同负责戍卫事宜,父王接过旨意,将此事全权交给臣来处理,所以方才扶胥上神才会来到臣这里。”

九昭随意点点头:“原来如此。”

“殿下,对于扶胥上神——可还有想法?”

瀛罗转过脸庞,一面委婉试探,一面半垂眼帘,专注地望着她,“要是介意与他碰面,臣会安排好一切的,以后不管殿下何时到来,定不会再出现这等谬误。”

面对瀛罗的小心翼翼,九昭也不知该回答什么。

大概一对伴侣之间,做不到好聚好散,日后再相见,总归是难堪的。

可她不只是九昭,更是三清天的神姬。

就像扶胥不只是扶胥,亦是为三清天尽忠的战神。

这注定了他们不可能因为私人情感,而老死不相往来。

最后,九昭回了句算不上真心话的真心话:

“罢了,你只看扶胥对我的态度……他都放下了,我又有什么好放不下的。”

……

回到离恨天。

又过几日,朱映禀告兰祁带着凤凰族长过来拜访储君。

九昭自然不认为他是来赔礼道歉的。

毕竟澄心池前的交锋,他三言两语将她气得够呛。

九昭心中极不愿意见他,奈何如今正值两族邦交,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

她想了想,挥手叫女婢引兰祁一行人到正殿,自己则在寝宫描眉画眼,更衣换服。

硬是将人晾了大半个时辰,她才提着裙摆,磨磨蹭蹭进殿,在主位上坐下。

紧接着,挤出公事公办的笑意: “不知业尊造访我常曦殿所为何事?”

“几日前,孤带来的这些使臣冒犯了殿下。其中,以无咎的罪过最不可饶恕。过错轻的几人,孤已经惩罚过了,可无咎的错须要得到殿下谅解,为此,孤特地带他来向殿下请罪。”

兰祁站起身,颇为真情实感地朝九昭拱手,他那双修长如玉的手掌被深黑手套束缚起来,指间戴着一枚异兽戒指,被红宝石雕刻而成的,似狼似豹的兽首折射出如同鲜血般的光泽。

敏感如九昭,很难不注意到这点鲜明的变化。

手被涅槃凤火烧成那个德性,看看过了这点日子,肯定是治不好的。

他倒不怕伤重溃烂,非至裹得严严实实才敢出门。

九昭腹诽着他死要面子活受罪,面上又装作不以为意,淡声问道:“业尊既说了带着凤凰族长来请罪——请罪总该表现出诚意,不知业尊打算用何种方式来获得孤的原谅?”

说完,她不与兰祁对视。

侧转瞳珠去捉跟在兰祁身后,打从进来起就低着头的凤凰首领无咎。

察觉到九昭的视线,沉默良久的无咎抬起头来,隐忍的眸间显而易见几分不甘心。

九昭突然又一次想到了父神赠予她的天马。

无咎这等专在背后诋毁的伪君子,当然不能与美丽高傲的天马相较。

但不妨碍,她用鞭子将他抽打到低下头颅,认清楚何为寄人篱下。

九昭交叠手指,抵住下颌。

她并不言明兰祁如何做,自己才会消气,只坐在高处,好整以暇地垂眸望过去。

同她相望几瞬,兰祁倏忽一笑。

那笑容若艳阳破冰,隽美之处,令人目眩神迷。

而与神容相反的,他指间凝聚起浓郁的魔气,转身一掌拍在无咎胸口。

一声闷哼响起。

方才还倔强不屈的无咎,身体便如脱线风筝一般飞了出去,猛地撞上殿门旁的墙壁。

无咎张口喷出口血,点点血迹溅射在玉砖之上,面色顿时苍白若死。

以凤凰族的实力,哪怕叛天,也能够成为焚业海数一数二的大部族。

兰祁当日以区区天仙身份堕魔,今朝却敢对着力量弱不了自己几分的凤凰首领如此狠辣。

是焚业海各部对他的忠心,真的到达了这种程度。

还是他的修为已然强悍到对方无力反抗,只能俯首称臣。

这两点对于三清天而言皆不是好事。

九昭的神容显出须臾凝肃,缄默着没有草率开口。

那头,兰祁却维系着恬淡的笑意,再次对无咎出手。

一掌、一掌、又一掌。

直至无咎唇边的鲜血越溢越多,整个抵抗不住阖眼快要昏过去。

“够了——”

怎么惩罚诋毁母神的凤凰族都不为过,可九昭不愿自己的离恨天成为魔族的横尸地。她出声制止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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