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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顿在半空,指着她,“你、你这个白眼狼!”
周文慧目光不闪不避,“大不了你工作没了,我妈和文敏、建林我养,也比你整天这么来逼我强。”
这话都能说出来,还说得如此平静,可见她是真敢豁出去的。
可周文慧敢豁出去,周父不敢,要是他没了工作,周文慧可未必会养他。
到时候他的日子还不知道要怎么过,他都四十多了,总不能去乡下开块地种地吧?
最后周父愣是被周文慧叫警卫送走了,临走时脸色铁青,却没有一点办法。
他倒是想找其他人帮他说话,可严雪他们理也不理,唯一一个不太明白情况的警卫,看看其他人也把嘴闭上了。
眼见着那道人影气冲冲走出培育中心,严雪用冷水拧了个毛巾,递给周文慧,“敷敷吧。”
“谢谢。”周文慧接过来按在了脸上,看到其他人关心的目光,弯弯唇,“我没事,好歹也算解决了。”
周父能在家说一不二,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家里只有他一个人有工作,他怎么可能拿这个去赌?
果然后面一直到九月,周父都没再来过,周母也没来,倒是刘卫国抽空从省城回来一趟,带回来不少东西。
给爱蓉买了个布娃娃,这个县里的百货商店没有卖的,小肥仔送了套积木,这个县里也没有。
爱蓉喜欢得不得了,吃饭要抱着,睡觉要抱着,连去托儿所也要抱着,被周文慧拿了下来。
小肥仔也在家里兴致勃勃研究了好多天,每天从自己装玩具的纸壳箱里倒出来,玩完再装回去。
于是严继刚在桌边坐着,他在炕上坐着,严继刚背单词“哈喽”“古德猫宁”,他在炕上“哈喽”“古德猫宁”。
“猫宁”完又小声问严雪:“猫宁是什么猫?”还知道不打扰舅舅学习。
严雪好笑,“morning不是猫,是外国人说的话,就是很远很远之外的人。”
秋天开学,严继刚成功升上了初中一年级,也多了一门外语课,最近放学回来,总要把学到的单词背一背。
就是这年代中学的外语课还挺随意的,老师会什么就教什么,都是一个年级,有的班学俄语,有的班学日语,有的班学英语。
严继刚他们班学的是英语,小少年回来还偷偷跟严雪说,班里的同学都更希望能学日语。
毕竟现在ZR建交了,他们还往R本那边卖东西,学日语,万一以后能用得着呢?
严雪倒觉得学英语没什么,毕竟是以后的主流,而且去年老M的总统还来访问了,释放了缓和关系的信号。
就是严继刚这老师的发音,严雪听着,不仅是中式英语,还是大碴子味儿的……
她憋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问弟弟:“你们所有老师都是这么教的吗?”
“Goodmorning.”一道清淡的男声刚好也在门边响起,严雪望去,和刚进门的祁放对了个正着。
这个发音,严雪当时就想起当初装半导体收音机,男人那句球迷打起来了。
祁放目光也落在了严雪身上,刚才严雪叫严继刚,问严继刚那话,分明是知道严继刚的发音不对。
可农村的中学是不教外语的,就像农村的中学也不教人种木耳,认识电焊和柠檬。
只不过有些疑惑在心里放久了,渐渐就成了一本书,一页页翻着也很有趣味,并不急着马上看到结局。
说不定这本书哪天还会自己往前翻一页,向他展露更多,祁放什么都没有多问。
倒是严继刚重复了一遍他刚才的发音,眨着大眼睛,“姐夫也学过英语吗?”
“嗯。”祁放看了严雪一眼,才解释,“姐夫的老师说不能只学苏耳关的技术,得多看看国外。”
那苏常青的意识挺超前的,毕竟当初两国蜜月期的时候,苏耳关的专家并不让国内看其他国家的资料。
主要是立场问题,但其实苏耳关很多技术都是二战中从欧洲缴获的,比当时欧美发展要慢。像各林场之前用的RT-12,就脱胎于在战场上缴获的D国拖拉机。
而国内这方面的技术来源于五十年代的苏耳关,只相当于欧美四十年代的技术,更加落后,还基本上不更新迭代。
至少一汽一款解放牌汽车已经生产了十几年,还将继续生产,一直生产了三十多年才推出新车型。
苏常青在科研方面的确是个人才,敢于创新,又不敝帚自珍,只可惜所处的年代不太对。
严雪看看男人,发现男人也又在看她,眼神静静的,估计是也想起了老师的事。
只不过比起当年,他身边已经多了太多人,眼前一个严雪,炕上一个小肥仔,桌边还有一个小舅子。
就这一会儿工夫,小肥仔已经拽拽严雪,指了被自己拼起来的积木,“房子。”
严继刚也又把那个发音重复了遍,指了另一个单词,“那这个应该怎么读?”
祁放没再想那些,先去帮小舅子辅导英语,等晚上闲下来,才拿出自己下班带回来的信。
“谁写来的?”严雪在堂屋洗了个头发,边擦着进来边随口问了句。
“周立。”祁放直接将信给了她,“你看。”拿过她手里的毛巾帮她擦。
祁放动作熟练又轻柔,严雪也就自然地接了过去,打开看了看上面的内容。
说实话有点让人意外,但考虑到这已经是1973年下半年了,又不是那么让人意外。
信上说上面准备给部分老干部恢复名誉,提得很隐晦,严雪回头看看男人,“咱爸跟咱哥也能回来吗?”
“不知道。”祁放垂着眸,神色很是平静,但周立既然写信跟他提此事,至少是有些可能的。
就是书里没有写,严雪也不知道祁放父兄是这次就回来了,还是要再等几年。
而且这男人跟家里是有心结的,后面创办常青重工,拉下吴行德,一分都没有靠家里,甚至连父亲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
想着,祁放已经握了握她潮湿的发尾,“当年我为老师的事回燕京求人,被我爸我哥拒之门外了。”
话语很平静,但能让他有那么多年的心结,他的心情又哪可能跟这话一样平静?
“在外面站了大半天,连我爸的面都没见到。”祁放继续没什么表情道,“还让我哥出来把我骂了一顿。”
他又从发尾擦到发根,像是在说别人的事,“骂人家有事,都生怕连累家里,我倒好,自己非要掺和,还生怕不给家里招祸。骂我是祁家给老师养的,不如干脆改姓苏。”
那也难怪他会有心结,那时候他求告无门,家人已经是他唯一的指望,得到的却是这样的毫不留情。
而等他从燕京赶回去,老师已经身亡,有些事就像是一根刺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