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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法。”
“这个我也安排好了。”
“好好好,那就行。”队长还一直担心她一个女孩,不懂这些规矩,“那第三点,是很多地方都有的规矩,就是起骨、护送这个阶段,都得由男丁完成,像正怀孕的女人那都是不能靠近坟墓的,不过你大老远跑回来不能不让你去坟地,这有点说不过去,但是起骨和护送……”
他笑呵呵看向李勤旁边的男人,“这位是……”
赵客笑笑,没有插嘴,由着李勤来介绍,“我爱人,我们结婚半年多了。”
“你结婚了好啊,这不就是你爸的女婿嘛,由他来给你爸起骨、护送再合适不过了。”
赵客眉心微动,偏头先看向李勤。
“不行。”她拧眉,毫不犹豫说:“起骨由我来,护送也要由我来。”
“啊?”队长大惊,懊恼地看她:“李勤,咱村可没这规矩,你、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碰骨灰盒。”
所谓的起骨,就是坟墓打开后,由男丁亲自抱出骨灰盒,然后在护送阶段,也要男丁先抱着亲人的骨灰盒在村子里绕一圈,一方面是招逝者散落在故土的灵魂,二是让逝者与土生土长的地方告别,这一整个环节,向来都没有女人参与的说法啊!
队长心里发慌,只怕她闹出幺蛾子耽误了迁坟的进度,“你可千万不敢这么做,这要传出去了,别人得说你大不孝啊,你,你要是不愿意这个男同志来,不行你找你爸那边的亲戚,你大伯二伯那边的儿子可……”
“队长,难道我的联系方式你能从那些人里面找到吗?”
队长干笑,知道她什么意思,李勤要是和李家那边有联系,他也不可能找她费了老劲儿。
“那、那也不能由你来啊。”实在是石破天惊,队长都要惊掉结巴,他自诩开明,能接受年轻人有新潮想法,此刻也很无奈,害怕道:“真不能这么干啊!小心你爸坟里都不安稳,可不是叔恐吓你,我这都是为了你和你爸好。你说你要给你爸起骨、护送,分明有丈夫也不用,这不好端端地让别人编排你家吗?”
队长也姓李,叫李根国,河宏村的大姓就是李。
“李叔。”李勤苦笑了一声,看着他的眉眼透出些许好笑和从容,“你觉得,我还会在意别人的编排吗?”
李根国一愣,只能尴尬地笑。
她家的事,都一个大队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罢罢,那先不说这个。第四点,坟我不管你打算迁到哪,但是一定要带上埋葬你爸的一抔旧土,一是祈求家乡庇佑,二是防止惊扰逝者。”
“不带。”李勤干脆道:“这个地方以后都不会再和李恒,和我们一家人有任何关系,我不会带走任何一点旧土。”
“你?!”李根国脸一红,气到没话说,简直怀疑李勤在故意跟他对着干。
“况且惊扰……”李勤哂笑,“难道不是这个地方连他的骨灰都不打算留吗?把埋葬了二十多年的逝者从土里挖出来,难道还要算我惊扰了他?”
她说完,身后有手掌落在后背温柔地轻轻拍她,她看过去,赵客朝她轻笑了笑。
李勤心头的戾气减轻了些,“队长,你说说第五点吧。”
李根国气得脑袋嗡嗡,这第五点说出来还不知道得被她气成什么样,但这规矩还是要跟年轻人说说。
“在村子里绕一圈后,按道理要去你李家祠堂拜一拜……”李根国瞥了眼面无表情,不为所动的李勤,脑壳疼得突突跳,自暴自弃地摆摆手,“你要不就村头的寺庙拜一拜吧。”
李勤冷笑了一声。
李根国眼前发黑,看姑奶奶的眼神看她。
“队长,拜一拜的事就算了,谢谢你操心我爸的事,明日迁坟之后我就会带他离开,骂名又或者什么,我都不在乎,不过还是感谢你愿意对我说这么多。”
她颔首,转身离开。
赵客跟着要走,李根国拽住他:“你真由着她明天胡来?你是她男人,你好劝劝……”
赵客拍拍他攥住袖子的手,把自己解救出来,看着急得大冬天额头出汗的男人,认真回道:“我只是她法律意义上的配偶,婚姻关系不代表我就有权给她做决定,李勤依旧是独立个体,她同意,我才可以做她丈夫,她同意,我才有资格给李恒做女婿,她不同意,我什么也不是。”
“你、你这……”李根国惊恼,手耷拉下来,李勤这都找的什么男人!
赵客轻笑:“队长,旧有的规矩如果不合时宜了,不如就让我们勤勤来变革。”
“荒唐!女人可不能……”
赵客眼里的笑意尽消,打断道:“你口中看不上的女人,可是比村子里大部分男人还要优秀厉害,你清楚知道她小时候经历过什么,又是怎样挣扎着活到现在,我不觉得这样的女人没资格起骨。”
李根国想其他办法,“反了天了啊!我就算不说,那其他人知道,非得笑掉她的大牙不可!”
“笑!就让他们狠狠笑!”
离开的李勤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目光尖锐、明亮,站在门框下的她让赵客前
所未有的可敬,她早已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跳出了世俗框架的束缚,甚至让李根国心里也发怵,莫名看她气场凛然。
“让曾经嘲讽我的、谩骂我的笑!让不齿我的、嫉妒我的笑!让觉得女人就该本分、保守、循规蹈矩的所有人笑!我要告诉你们,告诉河宏村所有用流言蜚语戕害过我母亲的人!我李勤,就是回来反他们的规矩,反他们的道理,反他们的天的!我要给自己的亲生父亲迁坟,即便一路嗔责斥骂,怨念滔天,我也不怕你们所有人!”
“你们觉得这就是坏,那这个坏女人,我做定了!”
第70章 温暖拥抱(1)
70.
农历十月二十日,宜安葬、入殓、移柩、迁坟。
这么一个吉日,天气却阴冷,铅灰色的乌云低低压着村落,浓稠的白雾吞噬了远山、树影与屋脊,将整个河宏村浸泡在一片无边无际的灰冷湿气中。村子墓地,白雾愈发浓烈诡异,仿佛是从土壤深处钻出的寒气,无声地流动、堆积,渗透出一种令人屏息的不安,庞大而无形的阴森。
李勤作为一个女人,要亲自给生父迁坟的消息不胫而走,往日村里空荡安静,此时连坟头边都扎了好几堆人,有爱看戏的男男女女也没敢走太近,伸着脑袋往那处看,嘴里不停嘀咕。
“上了几年学在外面待着,回来村里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一个女人还来给自己老子迁坟,这要我女儿,我肯定得拿皮带抽她。”有个中年男人一边剥着花生,吹掉红皮丢进嘴里,得意说着。
“我看还是她妈给她带坏了。”眉眼凶狠的女人胳膊肘顶了顶巴巴往那边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