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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同伴,“她妈年轻时候就是个不正经的,惯会给流氓撒娇,这小的能好到哪?”
“我听人说,她好像在外面做好大学的老师嘞,可了不得,”同伴道。
“噫,这不教坏人吗?”浓眉女人眉毛蹙得老高,嫌恶地撇撇嘴,“我家乐乐都又怀三胎了,每天婆婆公公忙前忙后照顾她俩孩子,男人出去挣钱给她花,别提过得多舒坦了,像她这样的有什么意思,旁边她老公,我看跟她也不是什么正经结婚关系。要不能不同意自己男人给老丈人迁坟?”
嚼花生的男人接话,“我看天阴成这样,八成是李恒死不瞑目,被这不孝女给气的,也不怕降下个雷劈死她……”
嘀嘀咕咕,七嘴八舌的议论旁边,李根国苦着脸看民警,“警察同志,怎么还把你们给惊动了。”
民警也无奈,“村里有人报警说,有疯子挖坟毁人尸体。”
谁知道来了一看,正儿八经亲生女儿,了解完来龙去脉他们也头疼,这事虽然不合老一辈的规矩,但也不犯法啊,一群人起哄,他们还得留着维持秩序。
李国根头疼,他怎么样想不到昨晚跟人喝酒闲聊起这个,一大早醒来闹出这么大动静。
看看,他说什么,女人怎么能下坟里去!
懊恼的目光看向墓地中间,四周的坟都迁走了,只有李恒坟头土堆还高高拱着,站在混乱热闹人群中间,萧萧树影里,李勤的背影无比安静。
赵客垂睫,心底像是被坟头上的石块死死压住,沉甸甸地坠在胸腔里。
就在刚才,他又被人拉住劝说,“你是她老公,你得劝劝她啊,可不能乱来,这小心遭了报应啊。”
赵客看着一双双眼睛竟然把希望落在他身上,那一瞬间,他只觉无比的荒唐和心痛,因为性别和法律关系,就连他似乎都要可笑地站在了李勤的对立面。
他跟他们讲,“李勤是独立的,她有权给自己的爸爸迁坟。”
那些人无奈:“我们可是为了她好。”
“那就更不应该让你们的关心成为束缚她的枷锁。”
“但她可是个女人,这么做你就不怕别人说你娶了个大逆不道的悍妇?”
赵客站在人群对面,他的反驳只会引来更激烈的斥责,直到他失语。
周遭的喧嚣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一切声音变得模糊而扭曲。他不是不知道这些人的不可理喻,但仍有那么一丝丝希冀,希望他们能理解李勤,可是他的话最终只是毫无意义的重复呓语。他仿佛进入了一场错放的喜剧现场,想开口发问,却怀疑自己的舌头也参与了这场针对他的巨大玩笑,一种近乎想笑的冲动哽在喉咙口。
李勤这么些年来,又有多少次面对着这样的指责和审判。
他眼眶发热,心痛地看着坟前孤立身影,听她在人群哄闹中,坚毅又毫不犹豫地大声说:“吉时到,迁坟!”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压住沸腾人声,浓烈的硝烟味蹿进鼻腔,跟着李勤扬手把厚厚一沓纸钱洒向灰暗天空,燃烧着莹莹火光,似乎要彻底烧穿那灰蒙蒙的天。
她看着锄头落入墓地,一点点撬开尘封许久的土地。
她心绪飘茫地想,自己有多久没有站到这里了,在刘菡梅无数次在午夜中穿行,睡到李恒的墓边时,她怕得浑身颤抖,再也不敢来,只怕爸爸把妈妈带走后,就要把她带走。
她还不想死,至少,不想死得那么无声无息,和刘菡梅像两块擦完桌被人随手扔掉的抹布,卷入灰土里,再也没了声响。
她看着陈旧的泥土一点点往上翻,露出黑色的骨灰盒,在周围嘈杂喧嚣的议论声中,坚定地走上前,跳入坟墓,小心翼翼地捧起李恒的骨灰盒。
随着泥土脱落,旁边一块东西掉落地面。
她愣了下,怔怔看过去,僵硬机械地俯身捡起来,接着,她的目光死死钉在那一行字上,像是被无形的匕首骤然刺穿,瞳孔猛地收缩又扩散,手指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她手上拿起的,竟然是刘菡梅立给自己的牌位:
从亡妻刘菡梅之灵位。
巨大的悲恸在瞬间吞噬了李勤,她往后退了几步,撞在坟墓边的土上才稳住脚步,眼前天旋地转,一切都变得模糊浑噩,只有“从亡妻刘菡梅之灵位”几个字在眼前如此刺眼,清晰。
刘菡梅早就死了,早就把自己埋葬了!
李勤想起她一次次偷着自杀,又在看到她之后从死亡边缘挣扎回来,是贪生怕死的她把刘菡梅的躯壳留了下来,她早就把自己随李恒殉葬了。
李勤心口剧烈发痛,几乎无法呼吸。
脑海里又闪过被胃癌折磨得形销骨立,没有人形的刘菡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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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勤,不要把我带回家,我不要埋在你爸爸身边。”
“你不是很爱他吗?”
她的脸瘦得皮包骨头,只有那双圆圆的眼睛凸出在眼眶外,浓烈着她的后悔和不甘,“爱,爱……”
“勤勤,我好想他,好想你爸爸。”
“想的我再也不敢爱他了。”
李勤傻在床边,那是无数次自杀,无数次自己打自己都没流露过脆弱的刘菡梅,她虚弱地躺在床上,第一次坦白。
“李恒,我好想你。”
“我去找你好不好……”
刘菡梅抓着病服痛苦、挣扎的绝望大哭:“不要,不要,李恒,我不要再爱你!”
“啊啊啊!”
她发了疯的捶打床板,歇斯底里的像一个神经病而不是身患绝症即将不久于世的羸弱病人,她将自己的痛苦、思念、愧疚都狠狠发泄在了死神来临前。
李勤攥着腐烂、字迹斑驳的刘菡梅牌位,眼眶发红,一种失控的疼痛感从五脏六腑深处凶猛袭来,疼得她每一次粗重呼吸都胸腔疼到抽搐。
她怎么会蠢到相信,刘菡梅是真的不敢再爱李恒,她是真的不想埋葬在他身边。她分明在李恒死去的那一天,就把自己和他埋葬在了一块!
不知过了多久,赵客紧张担忧地看着坟墓里眼眶发红的女人,无数次想跳进去,哪怕只是站在她身边也好,又无数次按住自己的脚步。
他相信,此时此刻,李勤更想和她
的一家人独处,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陪伴,她只要自己走出来。
赵客发白的手指死死攥着,掌心都被指甲印掐出血来仍一无所觉,疼到他几乎麻木,坟墓里的身影终于有了动静。
她单薄孤立着的身影离开坟墓,坚韧、顽强、站得笔直,似乎无论冬日寒风有多凛冽也吹不倒她,她紧紧握着牌位,捧着李恒的骨灰盒从坟墓里走出来。
“没良心的!还有脸哭,都是男人捧灵位,她在村子里走,我看他爸得气得魂都散了,能喊回来才怪!”
“看起来真搞笑,女人捧起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