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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出声阻止的妇人,已经走到戎负身旁。他则低眉垂首,走在她侧后方。

这应该就是襄华王姬。

原本离散的几人,渐渐走到一处,不约而同顺着宫道往前。

三位女子走在中间,以云杳窈为首,连满身煞气的戎负和照渊阁少阁主都成了陪衬,更别提他们几个外人了。

孟裕斓嘟囔道:“云师姐怎么都不等等我们。”

花在溪抖了抖袖子,他的手仍在颤抖,不过脸色已经恢复寻常模样。

孟裕斓有些意外花在溪的反应,这位师兄在乾阳宗向来轻狂自负,如今体会被冷落的滋味,竟然也没多么难适应。

“你在原地不动,怎么好意思怪人家不停下等你?”花在溪甚少以严肃的口吻去教导同门师弟,今日竟然是个例外。

夏雨未歇,似有愈演愈烈之势,花在溪北望天际,幽幽道:“出言须思省。师弟,这里终究不是泽饶,也不是乾阳宗,世间奇人异事何其多,当谨言慎行才是。”

孟裕斓回想起刚才的事,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错:“花师兄说得是。”

不过他还是小心翼翼又多问了一句:“师兄,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花在溪见他一副懵懂无知却乖顺认错的模样,摇着头笑了笑。

他用了巧力从孟裕斓手中抽走他的剑,再将剑收回鞘中,从头至尾,只用了一息时间,动作却如风行水上般流利顺畅。

比孟裕斓自己运剑时还一气呵成。

“没有。”花在溪否认,“我同你,有什么好置气的。”

前方云杳窈已向止戈说了城内情况,包括进入城中无法使用影,以及邬盈侯舍弃肉身,借天隐石进入王宫内。

云杳窈以为,邬盈侯已有不臣之心,多次举兵造反,还借助恶鬼行事,还是干脆趁这次机会将此人除掉,也好免了这么个心腹大患。

止戈听到这里,突然说:“这件事不太对劲。”

她绞尽脑汁想了一番,每次刚要张口,天边的雷声便更加明显。

最终,止戈只能说:“按照世间命理和天道规则,你本不该过多干涉襄华内政。然襄华气数未尽,如果真是恶鬼当道,斩鬼除恶,应该是善缘。因果这事……”

看她再度止语思索,云杳窈没有停步,她目视不远处的崇仙阁,浑不在意道:“我身上背负的因果还不够多吗?反正按你所说,我的轮回本就是用来偿债的,无论是善缘还是孽债,我都照收不误。”

债是数千年前的债,可人却不可能永远是千年前的那个人。

时过境迁,止戈依旧不明白,灵君当年所犯过错,真的值得用累世血泪去偿还吗?

她看着云杳窈的侧脸,突然感觉到有些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涌上心间。

好像是歉疚。

止戈嘴唇轻启,还是什么都说不出口。

耳边的雨啪嗒坠地,风簌簌掀动枝叶,止戈眨了眨眼,与她一起经过朝晖殿前无数宫人让出的狭窄小道。

天际的阴影笼罩人间,成了风雨。伞面的阴影落在石砖上,越发显现出人群的寂静。

他们无一例外都在盯着这几个人,明明是谦卑又顺从的姿态,可这种整齐划一的恭顺反倒让人心底发毛。

第77章

每个人的脸上都被米黄色的伞照的好像有一层油膜,只要与其中一人对上眼神,他便会忙不迭将头压得更低。

有一人逆行而来,

拨开人潮,却又在她们面前停住脚步。

身着杏黄蟒袍的姜烛看着被簇拥在中心的姜娆,有些不敢相认。

“阿娆,你……”姜烛神情有一瞬间空白,他虽然知道鬼胎一事,可终究只是听说。

如今亲眼目睹姜娆憔悴瘦削的脸庞,不可能不心疼。

数月不见,姜烛的手上添了细密的伤口,他不忍再看姜娆隆起的腹部,低下头脱掉自己干燥的外袍,搭在姜娆身上。

“这一路雨寒风急,苦了你了。”他红着眼眶,“是皇兄不好,害你不得圆满。”

姜娆看着姜烛布满红血丝的眼,险些落泪。

“皇兄,捷报为何没有传到南方诸城?我等这一日的重逢,等了许久,你怎么忍心不去接我?”

若是不见还好,姜娆心里的委屈还能囫囵咽下,有些难过偏偏是见了面才爆发。

她攥紧了拳,躲过姜烛即将抚摸到她脸颊的手。

“你是不是根本没有想起我,我是这场博弈里可有可无的弃子吗?”

战事平息,姜烛却始终没有想过她在邬盈侯那边过的怎么样。

即便是书信被半路拦截,可襄华王军已经取得胜利,若是快马加鞭,何愁不能昭告天下,将她迎回王都。

还是说因为她是已经出嫁的王姬,麻痹叛军的目的已经达成,所以连最后的价值都没有了?

姜娆内心的怀疑和恐惧已经令她呼吸困难甚至隐隐反胃。

腹部开始作痛,可姜娆还是忍着,像未嫁前那般执拗的看着姜烛。

那些苦未曾将她的倔强磨平,她只是问:“为什么呢?”

姜烛怔愣在原地,所有宫人都在装聋作哑。

雨啪嗒打在伞上,就像是要在姜娆的心里砸出几个细小的孔洞。

听的人都要心碎了,更何况是亲身经历。

“对不起。”

“对不起。”

“是我,对不起你。”

姜烛站在原地,双腿犹如灌了铅。他抹去姜娆额上的汗。

“听话,我们先把鬼胎取出来,往后你还是襄华王姬,就当邬盈侯从来没出现过,你属意哪家儿郎,便让他随侍在侧,你想要安乐顺遂,我就再为你指一块封地,让你做当世唯一的女君。”

“君王一诺,重逾万金。阿娆,父王和母后新歿,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将先王遗诏公布于世。”

姜烛身躯摇摇欲坠,还是戎负眼疾手快,将她及时扶住。

姜烛道:“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今后能平安喜乐。”

姜娆脚下的雨水逐渐变暗,云杳窈看出不对劲:“见红了。”

止戈将她姜娆抱起,道:“来人带路,带我去找神女像。”

身后一群人闻声而动,她厉声呵斥:“除了云杳窈和姜烛,谁都不要跟过来。”

云杳窈执伞跟在她身侧,还不忘回头嘱咐花在溪等人:“不管发生什么,不要让人闯进崇仙阁。”

想要悄声跟上的闻佩鸣被侍从们拦下,碰了一鼻子灰。

“连我也不行吗?”

雷云密集,狂风大作。

鬼胎即将降世,这种至邪之物必将引起天地动荡。

潜伏在阴暗处的恶鬼闻讯而来,无头尸又从各处涌出来。

花在溪眯起眼,问闻佩鸣:“学过乾阳宗的剑阵吗?”

这必将是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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