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摁睛明穴降眼压,舒缓片刻,往隔壁走。

章漱明似乎出过门,穿衬衫和西裤,袖口卷起来,站在床边的玻璃圆桌旁,手指捏着圆纸板,下面摆着一个巴斯克蛋糕,正转过头看着她。

孟秋头发上还有水珠。

章漱明唇角弯起,很是温和:“累了吧。网上这家的测评说蛋糕不大甜,来尝尝。”

一进房间,孟秋闻到挺好闻的味道。

孟秋不是第一次在章漱明身上闻到这个味道。

很独特。

有点像烤焦的桔子,埋在厚重的雪里,掩得久了就清凉,让人头脑清醒。

后调是木质香混了琥珀,经典的男香搭配,而且这香气的吸附性很强。

在他附近待久了,身上也会黏上这个味道。

孟秋好奇问过是什么牌子。

章漱明只简单回答这个香水是他在伦敦香氛小店特调的,不是什么大牌子。

欧洲人爱香,一半为了掩盖体味,但也确确实实衍生出一部分香氛爱好者,有各式各样自制的香氛店。

孟秋也只是随口一问,没往下深究。

她停在桌子前,拿起勺子轻轻剜了一小块蛋糕。

蛋糕入口即化,她这才感觉到有些饿了。

孟秋放下勺子,问:“事情办得怎么样?”

章漱明顺手给她倒一杯水,先是微笑,停顿几秒,“昨天喝那么多酒不是白喝的。”

“他们没明说,听意思新拟的标书应该十拿九稳。”

孟秋将水咽下:“那就好。”

章漱明的眼睛嵌在白皙的面容上,顶头的灯打下来,光绒像一层冬日里的海盐,薄薄地覆着,他眼皮的肌肉一动,两丸黑石子般的瞳孔死气沉沉地浮现出来,带着笑意。

“小秋,谢谢你。”

他眼神太清凉,桔子香气冻得腐烂一般。

孟秋没来由的冒出一股被窥伺的诡谲。

仿佛昨天晚上章漱明未睁开的眼睛,此时此刻来到她面前,告诉她,他看到了。

她唇角干巴巴地翘起来,试图自然地笑,“都是你自己办的,谢我什么?”

“谢谢你陪我。”

章漱明拿起她的勺子,看着她的唇,喂她,像温柔的丈夫。

“这段时间你陪我跑这跑那,包容我,自然要谢谢你的。”

“张嘴。”

孟秋应激似的心口猛地一跳,她牢牢盯着章漱明眼睛,那股被窥伺的阴寒往皮肤更深层嵌去。

这两个字和赵曦亭捏住她双颊吸住她舌尖的命令一模一样。

只不过赵曦亭嗓音更低更沉,不容她抗拒,强势霸道,行径恶劣。

此时此刻,好像章漱明听了之后从赵曦亭身上偷了来,强送给她。

孟秋知道是自己多心。

人不能做坏事。

一心虚,什么都往坏处想。

只不过她怎么能这么若无其事地面对章漱明呢?

他是她的未婚夫,昨晚她的唇齿间溢出的是另一个人的喘息。

孟秋忽然脸色苍白,浑身通凉,“你订完餐了吗?如果没订的话,我们出去吃吧。”

“已经订好了。”章漱明似乎没发现她的反常,“你刚才不是累了吗?怎么突然又想出去了?”

孟秋没有听他说什么。

她只是对章漱明感到十分抱歉,想做点什么弥补他,同时想再扇赵曦亭一耳光。

她抬起来的目光像落了灰的钟表,嗒嗒的走针声清晰可见,却撑不起光鲜。

孟秋启唇,吐字柔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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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漱明,你回国的次数也不多,不像我在国内长大,这次我们回来,我理应陪你出去逛逛,而不是在酒店里吃西餐。”

“要不我打电话问问,餐厅没做的话先退了,你想想去外面吃什么?”

她很少絮絮叨叨讲这么长的句子。

章漱明拉住她的腕,遏止她站起来的动作。

“我会娶你的,小秋。”

他没头没尾地说。

孟秋睫毛张着,定住。

章漱明柔和极了,“以前我就说过,你不用学着做好太太,也不用过分顾及我,你性格到底怎么样,贴不贴心,我都不在意。”

他温笑,覆着一层孟秋看不懂的含义,“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我都会娶你。”

同样的话,章漱明不止说了一次。

他说得过于真挚,以至于孟秋觉得他对她没有一点兴趣,连一丝丝喜欢都没有。

和她与赵曦亭在一起时是两个极端。

但她生出一丝庆幸,起码她不用为别人的喜欢担责,也不会因为恋爱关系被禁锢。

她是自由的。

她喜欢自由。

组建家庭可以没有爱情,也可以是负担责任,但绝对不能是恐惧。



晚饭吃得还算愉快。酒店送了一瓶红酒给他们,孟秋这么多年了还是喝不了太多,只浅尝了一小口。

章漱明解决了工作上的问题心情也不错,给她听了几支手机里存爵士live,孟秋才发现他不像表面那样书生气,只喜欢和字画打交道,意气风发时他在校玩过乐队。

两人聊到兴头上,章漱明翻出以前作的曲子。

孟秋刚要点开一支名叫《黄昏海》的歌,章漱明轻轻巧巧地拿走了,仿佛有故事一样撇开,让听点别的。

孟秋喝了酒有几分顽皮,问是不是因为初恋。

章漱明看了她一眼,只是笑。

他们气氛融洽地待到十一点多。

孟秋酒意转为困意,实在熬不住和章漱明说晚安,章漱明没留她。

孟秋看到房门前放着一只袋子。

里面有两个做工挺精致的盒。

她打电话到前台询问,前台告知她是一位先生让送的。

孟秋拆开包装,里头躺着产地法国的奢牌包,价值能买下他们小城市一套房,敢那样大喇喇放她门口。

完全不怕丢,丢了还能再给她买。是赵曦亭的风格。

另一只小盒有些眼熟。

孟秋一看到镯子的一角就给立即关了回去,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有种惊惧的凉意,像石头扔进湖里,雪水溅出来,溅在她身上。

不知他是不是买通了酒店的服务生,她刚拿了东西进房门,电话就响了。

手机显示他的号码,摆在桌上,挨近夜色,黑漆漆的玻璃窗倒映出反方向的名字。

——赵曦亭

诡谲寂静。

孟秋接起来第一句就是:“我不要这些。”

赵曦亭那边短暂的安静,他轻笑,仿佛在抽烟,吐息声经过悠长的街衢,像情书燃尽边角,赤。裸的爱慕要她照单全收。

他薄唇徐徐吐字,“那和我见面。”

孟秋想也不想就拒绝:“快十二点了。”

“十二点怎么了,以前凌晨你在我怀里少睡了?”

赵曦亭说得轻巧,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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