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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沉浸在惊讶中的宾客,有了光明正大窥探这所谓“幕僚”的机会,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宴饮,席间霎时静得落针可闻。

沈昭手持玉杯,一步步朝霍宗琛走去。他身量单薄,却形容不俗,褪去大氅后,腰封勾勒出明显的线条,犹如松枝承雪。

他先前饮了酒,唇间还余一点水光,站定在霍宗琛面前,抿出一个谦逊的笑:“恭迎王爷回京,在下追随太子,本应早早来替太子招待贵客,奈何今日身体不适,故来迟了,自罚一杯,还望王爷恕罪。”

霍宗琛两指摩挲着酒杯,并未起身。沈昭倒不至于如此不自量力,他虽有个太子幕僚的虚名,实际上却并无品阶,何况,这传出去的虚名想来也未必好听。祁北王爷手握兵权,向来位高权重,新任的这位小爷十七岁便能接替父兄,掌管北境兵马,经过几年的厮杀,心志自然更非寻常。霍家历代忠良,太子名正言顺,霍宗琛能给太子面子,可对一区区幕僚,便要看耐心几许了。

沈昭面色不变,脸上依旧带着十分恭顺的笑,他干了这杯,又倒了一杯,继续说道:“太子时常与我说起王爷,夸赞王爷龙章凤姿,杀伐果断,是真正的少年英雄,听闻在沙场,蛮夷曾惧称王爷‘冷面阎罗’,今日一见王爷英姿,在下倒觉得……”

沈昭明晃晃将他打量一番,作出一副羞涩模样,弯着眼睛道:“王爷貌若潘安,面有山川之势,神如卫玠,身盈玉树之姿。若我在沙场见了王爷,定会称王爷一声‘玉面阎罗’。”

一众宾客相视而望,被这一统道行浅显的溜须拍马震惊,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霍宗琛终于抬起头来看他,他的眼睛危险地眯起,捏着酒杯的手逐渐用力。太子真是找了位好“幕僚”!这番胡扯之词,看似讨好奉承,实则是戏耍于他,以其为笑乐之资,轻浮至极!且不说他与沈昭是头回见面,这人眼睫扑闪,看似目光流转情意款款,只怕那双眼睛里,视他与旁人无异,皆不入眼罢了!又怎瞧得什么玉树之姿!单说那劳什子冷面还是玉面阎罗的花名,他在北境也从未耳闻,定是这人信口胡诌来调戏羞辱他,哄太子开心的!

沈昭还是幅笑盈盈的模样,好脾气地举着酒杯等着王爷赏脸,霍宗琛已经蹭地站了起来,一把攥住沈昭举杯的手腕。他臂上肌肉偾起,沈昭被他猛地朝前一拽,几乎整个人撞向那坚硬的胸膛,满杯的酒液不消多说,尽数倾洒在了那“玉树之姿”上。

宾客鸦雀无声。

霍宗琛自小跟随父兄在军营里长大,手劲不容小觑,更从不知什么叫怜香惜玉。沈昭受不住腕上传来的痛楚,面上的笑意终于维持不住,皱起眉头闷哼一声。

太子原本还是幅看热闹的姿态,此刻见到沈昭吃亏,才起身替他解围,笑道:“王爷初来京中,时安淘气几句,哄王爷开心罢了。时安,来!”

沈昭挣了两下,霍宗琛纹丝未动。太子也不恼,挥退侍从,端着酒杯来到近前:“宗琛来京数日,可还适应京中生活?这酒是听闻你要来,专为你准备的,虽不比北境的酒烈,却别有一番滋味,本宫敬你一杯!”

底下人终于想起自己陪宴的身份,纷纷起立:“敬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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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宗琛冷哼一声,终于放开了沈昭的手腕,抬手扫了扫洒在衣襟上的酒液,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太子大笑两声,竟不顾众人眼光,从后揽住沈昭,将他带回了座位。

“此番回来,定要多住些日子,宅院可修缮满意了?若有不当的地方,尽管派人告诉李贵!”

“尚可。”霍宗琛余怒未消。

誉王道:“你久不在京中,不清楚京中格局变化。从前祁北王府那里最是热闹,现如今倒算得上安静。”

霍宗琛仅在儿时随父亲在京中小住过一段时间,那已经是许久之前的事了。现在老王爷已死,忆往昔不过是物是人非,徒增伤感。

唐言玉忙道:“闹中取静,最好不过了!京中新开了家醉客楼,离祁北王府倒是不远。听闻他家那道胭脂鹅脯最是一绝,要是再配上一壶琼斋的秋露白,真得妙极!不若改日我们几个小聚一场,多尝尝这世上滋味,也不枉人间来一遭!”

席间不乏年轻公子,又都有意缓和气氛,听了这通纨绔言论,只笑骂一团。

“如今离了战场,也能安心做回风流客!有什么好地方,可都别藏着掖着!”

“莫净说些浑话!”虽这样喊着,也七嘴八舌谈论起来。

席间无人提起四年前接连战死的老祁北王爷与祁北王世子,更无人提起威震四方的老王爷是因提前约定的朝廷援军迟来而被围困三天三夜,以至与同去接应的世子皆落得万箭穿心的下场。

四年的时间,当初整军点马势要荡平京师的小世子收敛了锋利的爪牙,无数的撕心裂肺和痛不欲生已经随着北境的风沙掩埋在心里最深的地方。如同草原上坚韧的芨芨草,他也已在砭骨的朔风里迅速长成,能够轻易在浓烈的仇恨之中保有完全的理智,将一切委蛇谈笑换算成利弊得失,作出身为祁北王爷应有的回应。

“可累了?”太子对沈昭低语。今日沈昭表现,可是叫他既惊又喜。方才那一番话,处处表露对他的恭敬顺从,“今日怎么如此乖巧?”

沈昭举杯与他轻碰一下,又饮一杯。太子本想拦,但见沈昭已有醉态,便意味深长地笑笑,偏头交代了李贵两句。

他知道沈昭必定还有话要说,一定不会让自己全然醉去。

“殿下何苦让臣居如此高位,尊卑有别,岂不平白招人骂?”空腹饮酒,沈昭眼里水光更盛,缠绵地看过来,虽是抱怨,也像撒娇。

太子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你不喜欢,下次不这样了。”

沈昭笑了两声,拿起酒壶给太子斟酒。他没站起来,就那么歪歪扭扭着身体,一只手扒在太子身上,另一只手缓缓倾倒。他来时路上沾了檀香,此刻混着酒味,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气息吐在人侧脸耳边,又没骨头似的扶了一把,重新坐好了。

“臣昨日出门,碰巧遇见一人。”带着凉意的衣带从太子手中滑过,听着是幅漫不经心的声音,刘珩知道这是他要说正事了。

“哦?”

“是户部司的张大人。张大人因病告假已有段时日,昨晚却独身出门,连个仆从都没带。臣不放心,跟了一段,没想到张大人竟是前往康乐坊的。待了不过半个时辰,邢部李大人的门生也到了。想是巧了,夜里就传来了好消息。”

江南贪污一案已拖拉半年之久,确是在昨夜传来主犯姜知府签字画押的消息。

刘珩食指在杯子上轻敲两下:“昨日的卷宗本宫已经看过,十分明了,主犯已经定罪,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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